茱萸轉頭看著宋瑩,嗤笑道:“小丫頭,好好捧著你香櫞姐姐,彆惹她生氣,說不定將來你就能留下來了。”
香櫞有些生氣:“連翹病好了就會回來了,你又不是不知道!”再仔細打量茱萸的眉眼:“這又是從哪兒惹了一肚子的火?”
茱萸“哼”了一聲,看著香櫞不說話。
兩人對視了很久,香櫞歎氣:“你不是一向自詡身份高,如今何苦又跟她置氣?”
嗯?這是……八卦的味道!
然而兩人當著宋瑩的麵並未多說,茱萸自顧自憋氣地轉身躺回炕上,蒙頭睡覺。
宋瑩故作七分疑惑三分委屈地看向香櫞。
香櫞也不多作解釋:“夏草今晚值夜,你明兒就能看見她了。收拾一下趕緊睡吧,明天還得早起。”
第二天一早,天還未亮,三人就起了身,簡單洗漱之後,各自去上值。
宋瑩和香櫞進到角房,兩人合力把繡架抬到西側殿的廊下,這裡要比角房亮堂很多。
太陽逐漸升高,陸續有內務府的管事來找德妃娘娘,永和宮前殿的空地上慢慢站滿了人。
宋瑩隻當作沒看見,也不多問,一心低頭做活。
香櫞對此非常滿意。
德妃娘娘如今和其他三妃統管後宮事務,這每日回事的場麵不可謂不熱鬨。若是個心浮氣躁的人,少不得閒聊八卦兩句。如今宋瑩兩耳不聞,也不多言語議論,看來是個性子穩重的人。
香櫞想著再觀察兩日,若是性子真能把得住,不妨讓她直接上手繡佛像——那條葡萄手帕她也看了,手藝確實不錯。
如今已進入十月,天氣逐漸變冷。坐在室外,能明顯感覺到寒氣慢慢從腳下延至全身。
香櫞和宋瑩兩人時不時地就要停下來搓手哈氣,暖和有些凍僵的手指。
下午用完晚膳,宋瑩就從膳房的小太監那裡買了半斤生薑。晚上下值回到房裡,從自己的小櫃中拿出紅糖,用風爐煮紅糖生薑水。
她的月事本還有10多天才要來,但是今天實在是凍得狠了,最好還是喝點薑湯驅驅寒。
紅糖生薑水煮開,宋瑩先端了一碗給香櫞:“姐姐喝點薑湯驅驅寒吧。”
香櫞接過捧在手裡,狀似不經意地問:“你哪得來的紅糖呀?”
宋瑩嘻嘻一笑:“我爹在內務府任職,他托人帶給我的。姐姐快喝,我放了好多糖呢!”
兩人捧著碗慢慢吸溜,宋瑩說:“天兒真是冷了,今兒我坐在院子裡,腳冷的很,看來明兒得穿棉鞋了。”
香櫞噗地笑出來:“現在就穿棉鞋,那你冬天可怎麼辦?”
“冬天穿更厚的棉鞋!”宋瑩做嬌憨狀:“腳冷了,身上就暖和不起來;身上冷了,手就僵了,線拿在手裡都感覺不到了,就像沒拿一樣。”
香櫞道:“你說的是,我今兒也覺得針不趁手。明兒我找老嬤嬤問問,看能不能給咱倆燒個小爐子取暖。”
宋瑩正要接話,房門突然被打開,一個女子走了進來。
這女子比宋瑩高一個頭,應當是正處於抽條期,人略顯消瘦,臉頰都有點凹進去了。長相隻能說是中等,但是非常會打扮。
宮女秋冬的常服為褐色,為了好看,有的宮女會在袖口、裙角處繡一些小巧淡雅的花紋。
但這位宮女很大膽地仿照妃嬪的常服,在袖口、衣襟、裙擺等所有邊緣的地方都添了一寸寬的深褐色包邊。一下就讓略顯土氣的褐色衣衫有了特點。
她的頭發也精心打理過。雖然是宮女統一的大辮子樣式,但是她在辮子裡麵編入了幾股彩色的頭繩,若隱若現得很是好看。
眉型是宮裡最近流行的遠山眉——這個眉型要修好,可得花費不少時間。
與茱萸一樣,她的耳垂也各有三個耳洞,不過裡麵塞得不是茶葉梗。宋瑩打眼看過去,隻見銀光一閃而過。
“你昨兒不是值夜嗎?今天怎麼沒補覺?”香櫞問道,然後對宋瑩說:“這是你夏草姐姐。”
宋瑩注意到香櫞的口氣有點不耐煩,仿佛不得不給她倆做介紹似的。
宋瑩下床,端了一碗紅糖薑水遞給夏草:“外麵冷,姐姐快喝點薑湯暖暖。我是來給香櫞姐姐打下手的宮女,叫宋瑩。”
夏草坐到桌邊,接過宋瑩手裡的碗,疑惑道:“宋瑩?那是什麼藥?”然後把碗送到嘴邊。
宋瑩解釋:“主子沒賜名,我本名就叫宋瑩。”
“噗~”夏草一口薑水全都噴了出去,咳嗽起來。
宋瑩趕緊替夏草撫背,一邊說道:“湯是不是太燙了?抱歉我沒注意溫度,夏草姐姐你沒事……吧!”
夏草緩過嗆咳的勁兒,一把抓住宋瑩的手腕,狠狠地問道:“你姓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