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是夏草。聽香櫞話裡的意思,夏草以前跟連翹的關係應該還不錯,但是連翹走後,夏草卻連問都沒問過,未免過於冷漠了。當然也可能是夏草為人比較“現實”,這樣的人,反而很好“買通”。
隻有一點讓宋瑩很是疑惑:夏草對自己“姓宋”這件事的反應也太大了。
她決定先探探夏草的底。
趁著其餘兩人都沒有回來,宋瑩問道:“香櫞姐姐,我看茱萸姐姐和夏草姐姐晚上都要輪流值夜,你也要去嗎?”
“主子免了我的值夜,讓我白天專心做繡像……你也不需要值夜的。”
宋瑩點頭表示明白,然後用手指向自己的耳垂:“我看茱萸姐姐和夏草姐姐都是……她們是哪家的女兒呀?”
香櫞問:“宮人都是用主子賜的名互相稱呼,你問這個做什麼?”
宋瑩臉白了起來:“昨天茱萸姐姐……不是很好相處的樣子……她是滿人,我是漢人……”
香櫞解釋說:“你茱萸姐姐是刀子口豆腐心,其實人很不錯的。她那個樣子,用她自己的話說就是,滿人可不得把下巴揚得比漢人高!”
宋瑩撲哧被香櫞逗笑。
香櫞接著說:“茱萸姐姐也確實有驕傲的本錢,你道她是哪家出來的?葉赫那拉!”
宋瑩驚訝地張圓了小嘴。
香櫞回憶道:“她從來不拿身份壓人,也看不慣彆人欺負人。日後你在永和宮,若是被誰欺負了,我不在你身邊的話,就去找茱萸姐姐。”
宋瑩擺出很感動的表情,繼續問:“那夏草姐姐呢?”
“她?”隻見香櫞嘲諷地說道:“她可是正經的漢人!”
宋瑩疑惑:“那她的耳洞……”
“誰知道呢!“香櫞冷笑:“想來是為抬旗提前做好準備吧,誰讓人家有個當知府的爹呢!咱們小門小戶的,可比不得!”
知府的女兒?
宋瑩待要繼續追問,夏草便回來了。幾人不再說話,草草收拾趕緊睡覺。
之後的日子,宋瑩並沒有找到能與茱萸或者夏草單獨交談的機會——除了繡房和膳房,若是宋瑩要去彆處,香櫞必定會跟著一起。
每天早上天剛亮,宋瑩就要起床,和香櫞趕緊去膳房扒拉口早膳墊肚子。然後一整個白天都要繡佛像直到天黑,用完晚膳回房休息。
因為冬季天短,兩人白天做活期間基本是不吃不喝的。無需拿尺量,宋瑩就知道自己瘦了一圈。
過了能有一個月,香櫞大約是覺得宋瑩“鍛煉”出來了,也開始讓她在繡像上下針,主要是負責佛光等細枝末節的部分。
這期間,德妃娘娘散步的時候,偶爾會到繡架前看看,但是一般不說話。多是由老嬤嬤來敲打她倆。
也正是因為老嬤嬤來的多了,宋瑩才知道,香櫞和前頭的連翹,都認了老嬤嬤做乾娘。
這也讓宋瑩歇了討好老嬤嬤的心思:隻怕老嬤嬤與香櫞一樣,也是希望連翹能回來的。
這天下值之後,宋瑩掏錢跟膳房買了一壺開水,準備拿回屋裡給自己和香櫞泡腳。
她拎著水壺掀開門簾,發現很難得的,其他三人居然都在。
茱萸一人坐在桌邊,香櫞和夏草坐在炕沿,幾人相隔很遠。
屋裡氣氛不大好。
宋瑩打破屋裡的沉默:“茱萸姐姐、夏草姐姐,你們都回來了?要不要一起燙燙腳,我買了點開水。”
兩人都搖頭。
宋瑩邊給香櫞的盆裡倒水邊說:“夏草姐姐,你今兒不是值夜嗎?怎麼回來了?”
還不待夏草回答,茱萸搶先冷笑道:“是啊,夏草妹妹,你怎麼回來了呢?”
嗯?這是要吵架的節奏!宋瑩提起耳朵。
夏草解釋:“我有點不舒服,跟百合換班了。”
“不舒服?那是不是病了呀!要不要幫你報給老嬤嬤,找個太醫瞧瞧?”茱萸揶揄道。
夏草說:“不是什麼大毛病,不過就是頭疼又犯了,歇歇就好了。”
茱萸繼續說:“頭疼確實不是什麼大毛病。但是你彆的時候都不頭疼,但凡萬歲爺翻了主子的牌子來永和宮過夜,你當晚必頭疼,你說怪不怪呀?”
香櫞聽到這兒,放棄了原本要調和兩人的打算,緊緊盯著夏草不放。
宋瑩坐到香櫞旁邊、遠離另外兩人的一側,將腳伸進自己的盆裡。略燙的水漫過腳麵,她強忍著不發出“嘶嘶”的聲音,以免打擾到另外一邊的大戲。
宮女的份例裡麵沒有瓜子,真是太可惜了。
夏草看到她二人的眼神,鎮定地說道:“不過是巧合罷了,是你們想太多。”
茱萸反駁:“要我說,這可不是什麼巧合。說不定是你與萬歲爺八字犯衝,要不怎麼萬歲爺一來,你就頭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