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爹都當上知縣了,她家勉強也算得上是書香門第了吧。這樣的人家教出來的女兒,怎麼會連撫鬢禮和蹲安禮都分不清?
她之前可還在充作禦書房的景陽宮當差!這地方,沒點兒文化底子的人可進不去。
且再怎麼沒見識,也該知道掐絲琺琅有多貴重呀,這可不是一般富戶能用得起的玩意兒。
難不成……芯子雖然不是孫妙妙,但也是個現代來的“老鄉”?
這部劇本,難道還是個群穿劇不成?
那自己還是“主角”嗎?
嗬,就算原定不是主角,她也得把戲份搶過來,變成主角!
朱砂看宋瑩靠在榻上,一直盯著李格格送來的鐲子,忍不住勸道:“主子,您可彆為了李格格傷神。她算個什麼呢,不過就是仗著有幾分顏色罷了。瞧她那不知禮的樣子,四阿哥怕是新鮮個兩天,就會感到厭煩了。”
宋瑩被她打斷思緒,卻想到:這李格格若真是個穿越的,就按她現在這毛手毛腳的樣子,總有一天會露出馬腳來。自己多觀察一番也就是了,倒也不必非得今天就琢磨透。
想清楚之後,她就安心地躺了下來。看著天青要將那對鐲子收起來,就說道:“鐲子給我戴上吧。”
“主子?”天青疑惑,李格格送來這鐲子就沒安好心,主子戴著多鬨心呀。
朱砂卻隱隱猜到了宋瑩的想法,直接上前拿走托盤上的鐲子,替宋瑩換下了原本戴著的玉鐲。
宋瑩讚賞地看了朱砂一眼,說:“咱們屋裡也沒什麼常備的藥膏,你一會兒去找福嬤嬤要點消腫的藥塗上吧。”
她又想到這倆宮女昨晚怕是一宿都沒睡,就讓她倆回屋休息。
天青說道:“主子身邊也不能一個人都不留呀。”
宋瑩想了想,問:“喜樂的傷可好了?若是能下地,就讓他過來陪我說會兒話。”
天青回道:“主子您忘了嗎,四阿哥之前吩咐,讓喜樂跟著張起麟學規矩去了。”
朱砂打斷她:“主子讓喜樂伺候,那他就得過來,學規矩也不差這一天半天的。”說完也沒去看天青的臉色,出門叫來一個灑掃的小太監,讓他去前院傳話。
沒過一刻鐘,就聽見喜樂在門口請安。
宋瑩讓天青和朱砂都去休息,把喜樂叫進屋。
喜樂一進屋,立即撲到宋瑩腳下,哐哐地磕頭,一邊磕一邊帶著哭聲說:“主子的大恩大德,奴才沒齒難忘,今後奴才定會為主子赴湯蹈火,在所不惜!”
宋瑩噗嗤一下笑出聲來,阻止他繼續磕頭,說道:“你這哪裡是跟張起麟學規矩,分明是去學成語了。”
喜樂訕笑著摸頭:“張公公的成語也是極好的。”
宋瑩收斂笑容:“你既學了幾日規矩,如今可明白我當日為何罰你?”
喜樂嚴肅了臉,再次磕頭,然後起身說道:“奴才不該擅自打聽宮闈,亂傳他人謠言,汙了主子的耳朵。”
“還有呢?”
他見宋瑩貌似不太滿意,緊張地流出了冷汗:“奴才……奴才……奴才有罪。”說完深深地磕頭,趴在地上不敢動。
宋瑩靠在方枕上,用手撐著腮,目光瞟向窗外:“你在宮裡的年頭也不算少了,能一步一步地爬進阿哥所,想來也是有幾分本事的。”
喜樂聽到這話,顫抖地將整張臉都貼到地上。
“隻是這世上從來不缺有本事的人,也從來不缺比你更有本事的人。”
喜樂以為宋格格這是要攆走自己了,控製不住地哭出聲:“主子,奴才哪裡有什麼本事,唯有一顆忠心向著主子……求主子彆趕奴才走……”
“這就是了。你要記住,你‘確實’沒什麼本事,唯有一顆‘向著我’的忠心。”
喜樂猛地抬頭,看到宋瑩正直直地盯著他。他心緒直轉,隱約抓到了什麼,卻又不確定。
宋瑩繼續點道:“這‘阿哥所’,現在是四爺的,以後也會是福晉的。這阿哥所裡的人,自然也一樣,現在是四爺的,以後也會是福晉的。”
阿哥所,是四阿哥的,也是未來四福晉的……卻不是主子的……
喜樂咽了咽口水,深深磕頭,小聲說道:“奴才謹遵主子教誨。”
天青和朱砂下午便回來了。一進門,朱砂就打發喜樂回前院。
看到朱砂走路連步子都不太邁得開,宋瑩疑惑問道:“不是讓你去找福嬤嬤拿藥膏塗上嗎?這怎麼瞅著仿佛越來越嚴重了?”
朱砂恭敬回道:“塗了藥,就不能穿衣服,隻能一直趴著。四阿哥沒讓喜樂回來,他在這兒伺候您一下午也就頂天了,還得回前邊去。天青得去拿晚膳,您身邊不就又沒人了嘛。我晚上睡覺前,再塗藥也來得及。”
宋瑩滿含深意地看了她一眼:“那你就少走兩步吧,若是站累了,就在榻上趴一會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