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童童撇撇嘴,想著,要是萌萌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她就不跟她一起玩了。
應童童依稀還記得她父親的模樣,高高瘦瘦的,戴著眼鏡,有一種奶油小生的味道,她小時候還有騎在他脖子上玩過。
隻不過後來她上初中,從夏令營回來,她媽媽就跟她說,“你爸爸出差去了,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回來”。
這一出差啊……就到她大學。
人長什麼樣都快忘了!!
應童童也知道現在有異能者的存在,但人家的異能者不照樣吃吃喝喝回家嘛,她父親又沒什麼特殊的,所以說,肯定是他自己的問題。
等爸爸回家,她肯定要嚴厲譴責!
應童童想著就生氣,怒氣壯人膽,她直接衝到了201房間門,推開了半掩著的門。
接著,她呆住了。
隻見在視頻中跟她大大咧咧說話的舍友和她的男朋友蹲在一旁,一群穿著黑衣服的陌生人坐在長沙發上。
其中有一個人說:“應鋒的女兒?”
“應該是這個沒錯了吧。”
……
第一天,溫穆清是被敲門聲叫醒的。
他昨天給伍泉捏了一夜的身體,終於捏出了一個他滿意的,等能量灌輸進去就夠了。
因為實在是消耗有些大,連雜貨鋪周圍有人接近他都沒有第一時間門察覺,反倒是伍泉把他給叫醒的。
[是楊民越和張特,他們沒事來找溫穆清乾什麼?]伍泉有些好奇,[還是說來找葉綬的?]
葉綬不應該跟溫穆清待在一起,溫穆清控製著葉綬把自己放在輪椅上,就收回了卡牌,慢吞吞地推著輪椅打開鐵拉門。
溫穆清跟楊民越隻有一麵之緣,並且沒有交換過名字,他不能表現出熟悉的模樣。
他裝作有些茫然的樣子道:“你們這是——”
楊民越眉頭緊鎖,情緒看起來很差,而站在他旁邊的張特一副焦躁不安的樣子。
見溫穆清終於開門,兩人直入正題。
楊民越打開晨曦,調出一張入學照:“你昨天應該見過這個女孩吧。”
應童童!
溫穆清心中一緊,手不自覺地扣住輪椅的柄,他道:“我昨天下午出院回來的時候,發現這個孩子蹲在雜貨部的門口,就聊了幾句。她怎麼了嗎?”
楊民越沒有回答他的這個問題,而是繼續問:“你清楚她後來的行程嗎?”
溫穆清作回憶的模樣,說:“她跟我說她是來屏玉市旅遊的,結果坐反公交車迷路了,後來葉綬送她回水華大酒店。”
楊民越:“她有透露之後的計劃嗎?”
溫穆清搖搖頭,臉色越來越蒼白:“她隻是說來玩兩天,具體去哪裡玩並沒有跟我提過。”
看著他的臉色,張特道:“我們直接去找葉綬問問好了!”
“不用,我正好過來了,有什麼事情直說。”本不該在這裡的葉綬突然從外麵走進來,手裡還拿著袋早餐。
他將早餐遞給自己的本體,說:“你先到房間門裡吃早餐,我跟警察談談。”
溫穆清握著溫熱的早餐,被他推回裡屋。
楊民越兩人鬆了口氣。
他們也知道溫穆清沉睡許久,剛剛從醫院出來,生怕說點什麼話就把人給刺激到,這時候葉綬來了,就好辦很多。
很快,葉綬關了裡屋的門走出來,沉聲問他們發生了什麼。
楊民越說:“應童童死了。”
儘管眾人都有心理準備,但當這幾個字說出來後,空氣還是凝固了一瞬。
葉綬用指甲掐了掐自己的肉,勉強保持冷靜:“能具體說下什麼事情嗎?”
楊民越說:“目前還正在調查。昨天你把她送回水華大酒店時,她有沒有什麼特殊的舉動?”
葉綬說:“我叮囑她晚上不要出門,她答應了,應童童不是那麼不謹慎的人,她不應該會出門,除非有什麼事情讓她非要出去不可。”
楊民越:“但是她昨天晚上十點三十五分的時候離開了酒店,酒店監控拍到她上了出租車。”
“那司機呢?”
“司機我們問過了,他說昨晚應童童確實上了她的車,目的地是位於西城區的迷幻之吻——一個灰色地帶的酒吧。”楊民越皺著眉,“說去找舍友問什麼事情,一會就出來,結果他等了一個多小時也沒出來。”
“他沒有去找?”
張特冷笑一聲:“那家夥直接困得睡著了,今天早上才報警。”
楊民越聲音冷了下來:“張特!控製你的情緒!”
葉綬深呼吸道:“應童童的晨曦呢?沒有查到信息嗎?”
楊民越搖搖頭:“目前還沒找到她的晨曦,凶手似乎有意想要隱瞞線索,直接把晨曦給拿走了。她的舍友和舍友的男朋友我們都在迷幻之吻找到了,但是神誌不清,已經不會說話了。”
“有預謀。”葉綬說。
“有預謀。”楊民越肯定,“應童童的資料有被加密過,她父親的資料權限很高,我沒辦法調取,想必是跟異能者有關,這件事情我已經上報了,你權限比我更高,麻煩你多去關注一下。”
葉綬手撐在櫃台上,聲音很輕地說了聲“好”。
楊民越望望待在屋子裡的溫穆清,提醒他:“你朋友剛從醫院出來吧,你最好彆把這件事情告訴他,我怕他受到刺激。”
葉綬點頭:“沒事,我不告訴他。”
“那麼就告辭了。”楊民越帶著張特走出雜貨鋪,走到很遠的路口。
張特憋得要死,他問:“葉綬權限比我們高很多,你為什麼不把資料直接發給他,還要他自己去找?”
楊民越淡淡地道:“葉綬怎麼著也是個人,也是個好人。昨天就是他把應童童送回酒店裡的,結果自己離開沒多久,人就出事了,他心裡沒點打擊是不可能的。”
“那事實不是告訴他了嗎?”
楊民越直接一巴掌拍到張特的肩膀上:“小張,我覺得你真應該去提高一下情商!”
楊民越嘴唇顫抖,一時間門像是老了好幾歲,他頹然地道:“我怎麼忍心給他看應童童的照片,她可是被虐殺的!”
……
溫穆清操控著葉綬把雜貨鋪的鐵拉門又給鎖了起來。
葉綬坐在床上,他本體坐在輪椅上,兩具身體麵對麵著,眼裡都有著遮掩不住的惶然和悲傷。
伍泉一直沒說話,沉默得像是已經離開了他的腦海似的。
半晌,溫穆清說:[伍泉,能查得到應童童的晨曦位置嗎?]
[可以。]伍泉有些呆滯的機械音響起,[屏玉市西城區,靠近文明路的一個棚屋裡。]
他突然有些崩潰地說:[為什麼會這樣!!!]
他們下午還跟那個笑起來傻乎乎的小姑娘打招呼,晚上還叮囑她要注意安全……
偏偏他們晚上打算給伍泉捏身體,偏偏林塔的占卜異能剛好用過。
就這幾個巧合加在一起,一個可愛的姑娘就在他們不為所知的地方香消玉損了。
伍泉一想起昨天晚上興高采烈折騰捏臉的自己,就恨不得直接把自己格式化。
溫穆清沒有說話,他閉著眼,靠在輪椅上,若不是胸口還有微微的起伏,恍若是一個屍體。
過了半分鐘,他突然大口大口地呼吸起來,蒼白的臉上泛起一絲暈紅。
有些缺氧的大腦詭異地清晰起來,溫穆清說:[先把童童的事情查完,這件事情怪不到你頭上。]
要怪也是怪他,[複仇者]的事情還解決,夜晚危機四伏,應童童這種涉世未深的小姑娘一旦遇上什麼事情,跑都跑不掉。
他昨晚的直覺明明已經隱隱發出了警報,偏偏他還沒放在心上。
有些揪心的絞痛從心臟處傳來,讓他呼吸有些艱難。
溫穆清直接把意識全部切到葉綬身體裡,把自己的本體給放回床上。
這具身體實在是太虛弱了,連這點情緒波動都難以承受。
溫穆清此時也不敢用聞折柳或者葉庭深的卡牌,生怕自己在卡牌影響想萌生想殺人的欲望。
他現在非常非常生氣。
[守夜人]自身的情緒很淡薄,就連技能都是穩定情緒的類型,溫穆清在頭腦發熱了一會後很快就恢複了冷靜,他對伍泉說:[你先把童童晨曦裡麵,昨晚八點後所有的通訊記錄都調出來。]
伍泉很快就調出了記錄,直接導入到葉綬的晨曦裡。
他一直發出抽泣的聲音,雖然溫穆清不知道他目前沒有實體的狀態究竟是怎麼哭的,但伍泉無疑受到了很大的打擊。
昨天他們分彆後,應童童在十點一十接到了舍友的通訊,兩人視頻聊了一會。
伍泉將字幕貼在下麵,用紅色標出了幾個關鍵詞。
果然跟應鋒有關……溫穆清壓抑著自己的情緒,努力不讓後悔吞噬自己。
他當時其實有想過跟應童童提應鋒這個名字的,但生怕給正在做心理調整的應鋒帶去麻煩,便忍住沒提。
但是一旦他提到的話,應童童就不會為了應鋒的信息大半夜出去冒險。
接下來是一段音頻。
男A:“應童童,你知道你爸爸在哪麼?”
應童童:“你們想乾嘛?不是你們說會告訴我我爸爸的事情嗎?”
男B:“少廢話,你爸是應鋒沒錯吧,我記得七年前他們家就在我隔壁,那個時候應鋒就有異能力了。”
應童童:“你們到底想乾嘛?”
男B:“如果你爸當時在家,我老婆不可能被詭異殺掉!”
應童童:“你到底在說什麼東西啊?你老婆被詭異殺掉跟我爸什麼關係?!”
(一聲清脆的巴掌聲混合著應童童的尖叫)
男B:“他當時明明能回來的,都怪你這個賤人鬨著要吃蛋糕,他才耽誤了那麼久的時間門。”
應童童:“我什麼都不知道!”
加下來便是一陣拳打腳踢,混合著女孩無助的哭聲。
溫穆清怕錯過線索,愣是全部聽完,等到結束的尾音“嘟”得一聲關閉,他才猛地把手一甩,險些把整個晨曦甩了出去。
伍泉哭著哭著就沒聲了,作為沒有實體的係統,他在接觸到資料的一瞬間門,就能接收裡麵所有的內容,避無可避。
下麵還有酒吧監控裡看到的應童童的照片,溫穆清用手點著她那雙無神的眼睛,應童童睜著眼,像是直接透過屏幕望著他,質問著他為什麼不來救她。
伍泉道:[你彆看了。]
[我再看看……]溫穆清輕輕地說,[她看起來就很小,才高中畢業。聽說眼睛清澈的人運氣都不會差。]
[……是我的壞運氣連累她了吧。]
伍泉直接強行關掉了照片:[溫穆清你說什麼屁話!]
溫穆清沒有說話,他隻是有一下沒一下用手摳著床腳,把上麵整齊光滑的地方都摳出了一個缺口。
這件事情到這已經很明晰了,[複仇者]那群人不知道從哪裡得知應鋒是異能者的信息,找不到他本人後,便順藤摸瓜摸到了應童童身上。
七年前,應鋒應該覺醒異能沒多久,但在曙光眾還算是高手,當地應該有不少裡世界的人認識他。
應童童當時應該是生日,撒嬌讓爸爸買蛋糕,卻不料她家周圍出現了詭異,還正好傷害了其他的普通人。
那個詭異肯定被後來趕到的應鋒解決,但普通人死亡的檔案卻依舊留下了痕跡。
這件事情……應童童是何其無辜。
溫穆清早上聽解衍說起[複仇者],隻能覺得他們的行為不可理喻,但隻有真真切切身在其中,才能感受到足夠吞噬靈魂的怒火從心底升起的滋味。
他打開葉綬的晨曦,直接連接了遠在西藏的解衍。
解衍很快接起了通訊,向他投來了疑惑的目光。
“你先去監測室。”溫穆清說,“有事情要跟你說。”
監測室裡信息很重要,屏蔽會開到最大,除非是晨曦聯係,其他任何人都無法探查裡麵的人的對話。
解衍照做。
溫穆清問:“現在應鋒的情況怎麼樣?”
“應鋒……?”解衍皺著眉,“你從哪裡聽來這個名字的。”
“實驗體502號原名應鋒,我已經查到了。”溫穆清直接打斷了他的詢問,急切地說,“他現在怎麼樣?”
解衍說:“他由溫所長負責,但日常報告我也有看過,情況還好,最近聽MIA的建議,已經招募了頂尖的心理專家和治療師為他們平定情緒。”
“那你去把溫格非找來。”溫穆清麵色陰沉,“我有關於應鋒的事情。”
解衍頭一次見平日裡一向沉穩的葉綬露出這般神情,他沒有再多提問,而是乾脆把溫格非給叫了過來。
溫格非手中拿著一打紙質資料,正在上麵勾勾畫畫,哪怕是到視頻跟前,也沒放下,他問:“有什麼事情這麼急?”
“應鋒的女兒應童童昨天跑到屏玉市旅遊,在夜裡被不明人士殺害了,我預測是[複仇者]那群人做的。”溫穆清深吸一口氣,快速交代了情況,“應鋒的保密措施不是應該是最高的嗎?為什麼會有人找到他女兒身上。”
解衍臉色瞬間門沉了下來:“你確定是[複仇者]?”
“應童童的警報裝置是開著的,但沒有被觸發,這說明不是詭異動的手;約她前往酒吧舍友被人毒壞了腦子;而她與舍友的視頻通訊中,她的舍友有提到異能者的事情。”
溫穆清快速把自己的分析結果說了出來:“應童童死亡,很有可能是有心人盯上了應鋒,異化者的心理狀態非常重要,應鋒是目前唯一已經達到A的異能者,我們必須要保證他的狀態。”
“哪怕是拖,也要拖到詭異全部被消滅,汙染源消失後才行。”
“刷啦”一聲,溫格非手中的資料卻都散在地上,他慌忙地蹲到地上撿起,哪怕半張臉被口罩遮住,都能感受得到他的慌張。
“格非,怎麼回事?”解衍皺了皺眉,“你對應鋒承諾了什麼?”
溫格非低聲道:“應鋒的心理治療很順利,甚至比一般人都健康,最近正好信息公布,普通人對異能者的接受度良好。”
“我……答應他帶他妻子和女兒來基地這邊看望他。”溫格非手還是在克製不住地顫抖,露出了上麵的批準文件。
[批準連碧蝶、應童童,於十月八號,京市時間門上午八點到十一點,前往異能者基地探望親屬。]
就在後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