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輩怕是誤會什麼了,我蒼龍宗上下無意與前輩為難!!”
“……哦?”徐小歌笑著拉長了調子,像是聽到了有趣的事。
“之前若有誤會,或是蒼龍宗對前輩有所冒犯,賀某在此替師兄與門下弟子道歉!——且,前輩重生之事似乎已經驚動了天宇四家。此話由我來說或許有些僭越,可賀某乃是真心進言,還望前輩不要在此耽擱,以免誤了前輩大事!”
賀鴻光引徐小歌去看九龍白焰燈上的字,正是涉靈山蕭家的回應,有禮溫婉,話裡隻說他們已經知道了徐小歌重生,讓蒼龍宗諸位小心。
僅憑字麵倒也看不出是賀鴻光傳信通知的蕭家。再說了,涉靈山卜算之術在整個天宇洲稱不得第一,也能算得上第二,說徐小歌奪舍重生之事是他們算出來的又能如何?
徐小歌淡淡掃過白玉板的文字,看到涉靈山蕭家的落款紋章時視線停頓了一瞬,像是記憶裡泛開了波瀾。
但他未去深想,很快就重新把視線落回到賀鴻光臉上。
賀鴻光滿心盼著徐小歌被天宇四家的名頭嚇得趕緊離去,可徐小歌麵上卻是無波無瀾。
“不是我對你們有誤會,是你對我有誤會啊賀宗主。”徐小歌悠悠道。
賀鴻光:“……”
徐小歌:“我是來收回這個山頭的,順帶拿你兒子還一份人情。”
賀鴻光既覺得莫名又覺得心驚。
驚的是徐小歌提到了他兒子。
莫名的是他在這個山頭住了兩百餘年,早已習慣將竹雨峰視為自己的地界,天經地義一般。
徐小歌:“你師兄說他沒聽說過臥雪劍訣的名頭,不知道你聽過沒有?”
賀鴻光微愣了一下,花了好長時間才將這四個字從記憶力挖掘出來。
他早已習慣將這劍訣稱之為蒼龍劍訣了!
心念急轉之下,賀鴻光立刻明白此事善了不了,當即對著徐小歌發難,似想出其不意。
靈劍裹挾著三腳貓的臥雪劍意直撲徐小歌的麵門。
徐小歌紋絲未動,卻在下一瞬,一道土牆拔地而起,擋下對方的劍意。
土盾符,五行符之一。
土牆落下之時,幾道黃符飛出,徑直飛向了這屋子的四角。
徐小歌尚在門外,屋內隻有賀鴻光一人。
在黃符落成之時,賀鴻光便感受到千鈞之力壓在了自己的後背。
那力道與凡塵之力大有不同,有些像大能威壓,卻又比大能威壓笨拙沉重些,後背好似壓了一座山一樣。
是擔山符陣。
屋子裡的一切皆在黃符結陣的重壓之下,一開始裂開破碎的是一些花瓶的裝飾物,然後是桌椅……
可這桌椅花瓶還隻是受了池魚之災,重壓依舊全力落在賀鴻光身上。
賀鴻光若真是實打實的元嬰修為,擔山符的符陣還真壓不住他。
可惜,這人隻是個虛架子。
賀鴻光努力地想提起劍來對抗,可惜徐小歌一個抬手,臥雪劍的劍意便打飛了他手上的靈劍。
靈劍落地,也是被壓得動彈不得。
徐小歌瞟了一眼那劍,可眼熟。
又是一柄他們師門的劍,長得有種花裡胡哨的好看,隻是品階沒有臥雪高。
賀鴻光被擔山符結成的符陣壓得幾乎直不起腰,腳在重壓下踩碎了地板,靴底已經沒入地板下的土地中。
又驚又懼之下,他居然有種自己今天要死在這裡的荒謬感。
對麵分明,分明不過是具練氣階的肉身……
這就是徐小歌?
這種人,後世留下的傳聞居然著重放在風月上?!
緊跟著湧上來的便是不甘心。
賀鴻光不過金丹修為,靠著丹藥天材地寶才堪堪爬上了元嬰。
整個天宇洲修真宗門林立,其中修士大能不知凡幾,自己這樣的修為卻能在竹雨峰做土皇帝,可謂是神仙日子,這是何等的幸運,可這種幸運居然此時就要走到儘頭。
“前輩!!前輩!!!”心有不甘之下,賀鴻光居然又換了臉麵,對著徐小歌求饒道,“前輩於世間消弭兩百餘年,不知世事變換,如今又有蕭家林家正趕向此處,前來捉拿前輩,前輩正是危急時刻啊——此時殺了我也不過讓這地上多具屍體,若前輩願意留賀某一命,賀某願意立刻還了竹雨峰與竹雨峰上的一切,且我蒼龍宗上下皆願為前輩效犬馬之勞!!!”
說到世間消弭兩百餘年,徐小歌還真想起點事。
他也沒解開擔山符陣,隨意一般問道,
“你可知我魔後的名頭是怎麼回事?還有謝厭,他如今如何,死了沒有?”
賀鴻光一愣,立刻道,“知道!!知道!!便是不知道的,賀某也可以立時去查!!”
“知道就說。”
賀鴻光正待開口,卻有一道劍意從天而降,徑直穿過屋頂,再穿過賀鴻光的身體。
徐小歌隻看到一道銀光劃過,屋頂與賀鴻光的肉.體都紋絲未損,但賀鴻光卻實實實在在地沒了生息,臨死前眼底的那點得到求生希望的欣喜還未散去。
他的身體軟倒在地上,身上的靈息也在飛速消失。
剛剛那道劍意毀了他的紫府金丹,同時也要了他的命。
房間裡蕩滌著劍意的餘威,哪怕是站在門外的徐小歌也忍不住心頭為之一顫。
“……”
雖說徐小歌也在與元嬰期的惠家樹的對陣中贏了,但他靠的是幻陣勾出惠家樹心魔,與其說徐小歌贏了惠家樹,不如說惠家樹是敗在自己的心魔之下。
可剛剛那道劍意,看不出來處,且不過瞬間就奪了元嬰修士的命。
這樣的修為……
電光火石之間,徐小歌還未想深,便聽得身後傳來一道帶火氣的聲音。
對方不客氣道,“你當魔後的事兒我熟,謝厭的事兒我更熟,你問他不如問我啊!”
語調是怒意也蓋不住的清朗,聲色染著幾分似是而非的熟悉。
徐小歌微愣,一回頭,果不其然看到一張熟悉麵孔,
“……師…兄?”
……不對!!
片刻的迷惘過後,徐小歌便篤定了來人不是謝厭,握緊手中臥雪戒備,
“你是誰?!”
“謝寂,”對方配合地自報家門,但白眼的小表情明顯表達了對徐小歌問他是誰的不滿,“可彆告訴我你不認識謝寂。”
謝寂?誰?
聽著好耳熟。
若是徐小歌記性再好一點就能記起來,之前在蒼龍宗弟子旁邊聽八卦的時候,那些弟子提起過這個名字,是他和謝厭生的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