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第 25 章 不嫁了??(2 / 2)

她的禮物是一柄匕首,名為鬼解刀。

匕首華麗,鑲嵌著各種靈石,這是若乾年前,蕭家長輩送給她的成年禮。

她再留著這物也是尷尬,正好聽梅煜要送禮表達謝意,她翻來翻去找不到合適的,就把這物件拿出來了。

林月靈送了禮也沒走,而是在徐小歌麵前沉默著。

才不過幾日,這個女孩子已經憔悴得不成人形,一身紅衣不過越發襯得臉色蠟白。

徐小歌:“還有事?”

林月靈:“……我聽我娘講了對蕭家下手的緣由。”

徐小歌“嗯”了一聲,示意她接著說。

林月靈:“原來我斷魂峰的靈脈已經廢了,要不了多久,林家就會因為沒有靈氣修煉而衰微。林家必須在最壞的情況發生之前,尋到解決辦法。”

可天宇洲有名的靈脈都有宗門占據,小靈脈又養不起林家這尊大佛,所以他們隻能從彆人的靈脈上下手——而蕭家,是整個天宇洲靈脈最長最豐沛的。

剛好的是,蕭家這任家主勢弱,內部四分五裂,自家二兒子還是蕭家贅婿。

林月靈:“我自覺父母做的不對,可娘親問我,我覺得對的方法是什麼……

“我發現我不知道……若是什麼都不做,林家就會日漸式微,也許不過百年,世間就再無林家之名。”

“小靈脈供養不起我家,大靈脈又各自有主,我……”林月靈猛然抬頭,看著徐小歌,“姐姐,你說,我該成全父母,去與其他宗門聯姻嗎?以這種方式,換取其他宗門的幫助。”

徐小歌:“……”

林月靈自始至終都不覺得去偷去搶是對的,可她也放不下林家的未來。

徐小歌輕笑,“你是哪裡不對,覺得該找我傾訴這種事?我看起來像是會安慰你的樣子?”

林月靈愣住,“可是……”

徐小歌:“可是?”

林月靈:“可是你看起來就是我想成為的樣子!美麗、強大、殺伐果決……”

徐小歌:“?”

徐小歌:“這三個詞,隻有第三個詞的第一個字跟我有關——彆問我,問你自己,我一定不是你想成為的樣子。”

而且,“溫小媚”是男的。

林月靈應該不想將來有一日服了倒錯丹化身男子去謔謔的彆人姑娘記她五百年吧?

林月靈迷茫地來,迷茫地走。

兩個少年來的時候,徐小歌正好在謝厭房間幫他布置聚靈陣,談話的時候,謝厭就在陣中靜坐養傷。

等到林月靈也離開之後,他方才睜開眼睛。

謝厭彎唇:“你倒是討孩子喜歡。”

徐小歌:“……”

徐小歌:“實不相瞞,我也覺得奇怪,這軀殼是不是有什麼奇怪的風水運勢在身上?”

謝寂偏愛徐小歌就已足夠讓徐小歌覺得納悶了,現在又多了個林月靈。

實際上,梅煜對徐小歌也有兩分不明顯的另眼相待,隻是徐小歌未曾發現。

他看起來很像會善待小孩子的好人嗎?

徐小歌手下一向眾生平等,不分男女老少,該殺就是該殺。

謝厭不置可否,換了話題,

“你這軀殼似乎要結丹了?”

徐小歌一怔,倒是沒想到自家師兄觀察的這般細致入微。

他在涉靈山的靈脈中浸泡過,又被秘境中的神秘人重塑根骨,最近確有要結丹的預兆,紫府靈息似有凝聚之象。

徐小歌:“挺巧的不是麼?上輩子結丹是在青蠡城,這輩子結丹,我還是打算去青蠡城。”

上輩子被青蠡城慕容家暗害,結丹出了岔子,結出來一顆青丹。

修士結出的丹可分為金紫橙赤青雜,金丹最好,雜丹最次。徐小歌當時結的是一顆青丹,也不知該說是幸還是不幸。

以他的天資修為,本不該結青丹的,這是不幸。可結出青丹還有救,能以淬丹之法精進,若是結的雜丹,可就真沒救了。

謝厭抓住重點,“去青蠡城?”

徐小歌:“蕭家這人情一時是還不上了,多待無益。”

謝厭彎唇:“所以,不嫁了?”

徐小歌:“?”

.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

蕭家主宅這邊,蕭樂然身殘誌堅,拖著中毒的身子,前腳關心完小姑姑兼閨蜜林月靈,後腳操心蕭子寧與“溫小媚”的進展。

得知蕭子寧隻是送東西,從不去見溫小媚,給蕭樂然急得直撓牆。

從好言相勸到激將法,能用的法子用了個遍,就差綁著蕭子寧去見“溫小媚”了。

——說實話,蕭樂然也不是沒考慮過綁架的可行性,可她如今自己毒傷未愈,又找不到敢對家主出手的幫手,隻能作罷。

日子就這麼耗了小半個月,直到蕭樂然從左老那裡得知“溫小媚”已經初步穩固了身體境況,打算離開涉靈山了。

蕭樂然當即衝進蕭子寧的書房,奪了蕭子寧的筆大叫,

“再不去你可真要做一輩子鰥夫了!!老鰥夫,你知道嗎!?”

蕭子寧笑得溫和:“有什麼不好?我若是鰥夫,你便是唯一的家主繼承人了。”

蕭樂然:???

蕭子寧:“你父親在青蠡城失蹤了,你知道嗎?”

林元風自那夜送過寄語銀妖蟬之後,就斷了聯係。

此事蹊蹺得很。

這次蕭家內部清洗,雖洗去了許多外家插進來的勢力與蕭三爺的舊部,但不偏不倚的,林元風在本家的勢力留下來了。

林元風最後時刻反水,一副忠於蕭家忠於亡妻,擁護自己女兒的模樣,誰也挑不出錯處。

蕭樂然聞言一頓,沒了剛剛的囂張氣焰,高舉的朱筆也緩緩放下。

蕭樂然對林元風的感情很複雜。

她是發自真心地尊敬和愛過這個父親的,在她母親還活著的時候,林元風屬實是賢夫良父的典範,無論從哪種角度,都挑不出半點不妥。

可她母親死後,林元風就像變了一個人。

雖然他依舊關心蕭樂然,做出愛女兒的模樣,但蕭樂然能從心底感知到這人骨子裡的東西變了。

如今,比起林元風這個父親,他反而和蕭子寧更親近。

蕭樂然:“……他是死了嗎?”

蕭子寧:“他的魂燈還燃著。”

蕭樂然:“那,若是他遇了意外才失去聯係,蕭家會出力去青蠡城救他嗎?”

蕭子寧沉默半晌。

蕭樂然深吸一口氣,“沒關係,我明白的。不救也沒什麼,反正在他背叛蕭家之時,在我心中他已經和死了沒區彆。”

蕭子寧卻出神想了片刻,突然道,“你說,我們讓小媚姑娘去青蠡城找你父親好不好?”

蕭樂然反應遲了半拍:“……嗯?”

.

蕭子寧是和蕭樂然一同去見徐小歌的。

彼時徐小歌已經退房,金睛玉雪卷毛獅也整裝待發,但凡遲來半步,雙方就要錯過了。

蕭子寧再次見到徐小歌,還是失神了一瞬。

好在沒如五百年前一樣,一見“溫姑娘”就臉上發紅——也許是因為此時的徐小歌是男子打扮。

雙方簡單寒暄過,流程走得很快,徐小歌一向不愛虛假客氣這一套。

值得一提的是,蕭家上下,知道溫小媚身份的人,哪怕見徐小歌做男子打扮,口中也還是稱為“姑娘”,唯有蕭子寧改口稱了“先生”。

蕭子寧:“我聽聞先生欲往青蠡城,不知是否方便幫蕭家一個忙?”

徐小歌:“……”

這倒是奇了。

蕭子寧對徐小歌有私,也算是執著之人。

他當年可是拿準了徐小歌欠他人情之事,從不對徐小歌開口提任何請求,哪怕是幫他取杯水這種小事。

他對徐小歌所求的報答隻有一個:嫁予他為妻。

要麼徐小歌以此為報答,要麼不必報答。

這也是徐小歌想還這份人情卻一直還不上的原因。

倒是沒想到五百年過,蕭子寧突然鬆了口。

徐小歌:“說說看?”

蕭子寧:“蕭家所求之事有二。一,根據一些情報,我三叔,也就是三爺蕭餘書攜蕭家家主印逃往了青蠡城尋求慕容家庇護。也是我這家主做的無能,實在沒有信心在彆人家的地盤收拾內賊,拿回家主印。”

蕭子寧大概是蕭家家史上最廢的一位家主。

他本就根骨有損,修為難以精進,早年一直都是當富貴閒人養的。修為一般也就罷了,偏生性子也柔弱——至少,在上位家主之前,性子是柔弱的。

也是蕭家二爺身死,他的姐姐蕭子珊也在接手蕭家家主位不久後亡故,蕭樂然又年幼,這才趕鴨子上架似的讓他上位。

也是因為他勢弱,才導致了蕭三爺和林元風的勢力成長,將蕭家弄成了這副模樣。

他自認儘力了,可有些事,非是人儘力即可能成的。

蕭子寧此時將蕭三爺與家主印之事托於徐小歌,也算是衡量之後相對的上策。

徐小歌:“二呢?”

蕭子寧:“我姐夫林元風於青蠡城失蹤,我想知道他的蹤跡與生死。”

徐小歌:“隻是知道?”

蕭子寧:“若先生有餘力,我更想知道他死了。”

蕭樂然站在蕭子寧身側神色微變,可終究什麼都沒說。

……她是蕭家人,那個人已經不是她父親了。

徐小歌直視蕭子寧的眼睛,敏銳地察覺到蕭子寧身上那種柔弱溫善的氣質消失了。

徐小歌忽地切了個話題:“有件舊事,我覺得應與你說一下。”

蕭子寧若有所感,“你是男子的事?”

徐小歌一愣。

蕭子寧笑得真心:“我早就知曉了,五百年前就知曉,當時還崩潰了兩月,可惜你沒發現,說不準還為我那兩月沒黏著你而歡喜。”

蕭樂然在旁邊徹底愣住。

合著自己叫了那麼多聲“溫姐姐”,這人根本不是姐姐?

自己小叔真的是斷袖?

蕭子寧:“如你所見,我崩潰了兩月,還是覺得喜歡你。”

徐小歌:“……”

蕭子寧看向一旁的謝厭。

謝厭一直在,隻是沒插話。他本就話不多,更何況如今還看蕭子寧不順眼,自然更不愛說話。

蕭子寧笑問,“這是你以倒錯丹為你師兄生的孩子嗎?”

徐小歌:“……”

謝厭:“……”

蕭子寧:“與你師兄長得很像。”

其實蕭子寧沒說的是,他在竹雨峰就看見溫小媚和“謝厭”了,而且根據蒼龍宗當時傳出的魔後徐小歌奪舍重生的消息,他已經初步對徐小歌和謝厭的身份有了猜測。

隻是他當時什麼都沒說,不僅沒說,還以自己身份作保,騙了蕭樂然與林家弟子,說魔後奪舍重生之事是假,回天鏡倒回過去顯現出來的兩人皆是他的故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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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小歌離開的乾脆,沒有絲毫不舍之意。

剩下蕭子寧站在原地,望向徐小歌的金睛玉雪卷毛獅離開的方向久久回不了神。

蕭樂然歎息,“這又是何必呢?不是找了五百年嗎?”

蕭子寧輕道,“是啊,找了五百年。”

蕭子寧:“一開始隻是想再見一麵,覺得都不用說話,也不用對方見到自己,自己遠遠見她一麵就好。”

蕭樂然:“見到了之後呢,就滿足了?難道就沒想過留下對方?雖說有了孩子,但萬一他現在是個寡婦……是個鰥……好像也不對,萬一他那個什麼師兄死了呢?”

蕭子寧:“不重要了。”

蕭樂然:“?”

蕭子寧:“以前我能執拗地不放手,是因為我是個閒人,再怎麼胡鬨也是我自己的事情。可如今,你看,我看到他時想著的不再是多年未見,而是他可以為我蕭家所用,隻要我用舊恩挾報。”

蕭樂然:“……”

蕭子寧:“是我不配了。”

說罷蕭子寧看向蕭樂然,“你我不是一樣嗎,你看,你已經忘記我要殺你父親的事情了。我們是一類人,隻要為了蕭家好,什麼都可以放棄的人。”

蕭樂然:“……”

蕭子寧笑著掐了掐蕭樂然的臉蛋,溫和道,“也沒什麼不好,蕭家需要我們這種人!”

說罷蕭子寧再看了徐小歌消失的方向一眼。

為什麼非要在這個時刻重逢呢?

.

徐小歌和謝厭一起到了青蠡城。

中途謝厭靠著徐小歌小睡了一會兒,他沒用那塊它山玉,紫府依舊虛無的厲害。

許久之前,徐小歌以為自己入青蠡城的時候需要費一番功夫,說不定得打進去。

因為在驚情山的時候,他讓慕容家的弟子給青蠡城的少城主慕容明帶了點東西——斷掉的青鴉劍,以及一封信。

本以為慕容家該有所戒備,可看慕容鐘的反應就知道,是他多想了。

慕容家的罪魁禍首們一輩子害的人太多,恐怕根本不記得青鴉劍,加之那時候徐小歌和謝厭用了化名,他們更不知道青鴉劍曾屬於前魔尊謝厭。

事實證明,也確實如此。

徐小歌帶著金睛玉雪卷毛獅堂而皇之地自正城門而入。

根本沒聽慕容家起過什麼風波,連風言風語都沒有。

說起來,自從徐小歌在魔蒼洲爬上與四魔皇平起平坐的位置之後,可是少有這種規規矩矩走正門的經曆了。

魔蒼洲的城池,不是有人殷勤地出城迎接,就是大門緊閉,等著徐小歌打進去取那些魔君魔主的項上人頭。

徐小歌穿過城門之後,有些感慨地回頭看了一眼。

與涉靈山蕭家主城不同,蕭家主城的風格是低調古樸暗藏奢華,地上一塊青磚都來曆不凡。

而青蠡城的風格粗獷,融合獸性與野性的審美,這城門也不例外,整個城門像是一顆張開嘴的獸頭。

徐小歌想到前世來青蠡城,正想得出神,突然有人狠狠撞了他一下。

那人看準徐小歌帶的金睛玉雪卷毛獅是下三階妖獸,可又品相極佳,這種品相的價錢幾乎可以拿下一些中三階的妖獸了,這可不劃算。

總的來說,他斷定徐小歌是個人傻錢多的冤大頭,又一副初入青蠡城沒見識的模樣,當即準備碰瓷下黑手。

明明是他撞的徐小歌,卻自己往地上一趟,開始慘叫起來,直說剛剛相撞之時徐小歌身上的靈器傷了他,不賠個千八百的靈石他就不起來。

一邊叫一邊放出了自己的妖獸助陣威懾,是一隻中三階的紅眼鸞,一副徐小歌不肯乖乖就範他就以妖獸強搶的模樣。

青蠡城人來人往,卻連個看熱鬨的都沒有,好似都知道了這把戲,半點不覺得稀奇,也不關心新入城的冤大頭被訛。

徐小歌居高臨下看著對方嚎叫,根本不為所動。

直看得對方都開始臉紅,感覺自己嚎得像是智力有損。

那人收聲,不尷不尬地從地上爬起來,撣撣身上的灰。

徐小歌:“不疼了?”

那人仗著臉皮厚,道,“你不認識我沒關係,我告訴你,我就是這青蠡城的地頭蛇,慕容家之下我最大,你若不想進城就惹麻煩,最好現在識趣點兒,要不——哼哼,這就是你的下場!”

那人指揮自己的紅眼鸞攻向徐小歌的金睛玉雪卷毛獅,打算來個下馬威。

先不說金睛玉雪卷毛獅是下三階妖獸,單論用途就不同,紅眼鸞擅攻擊,而金睛玉雪卷毛獅隻是一隻可憐巴巴的小坐騎。

大妖威懾之下,金睛玉雪卷毛獅還沒等到對麵紅眼鸞出手,自己先慫唧唧地縮成了白貓大小。

下一秒,紅眼鸞靠近。

一道劍風劃過,紅眼鸞的鳥頭落地。

白貓落進謝厭懷裡,他手上漆黑的鬼手劍上滴血不染,好似妖血染上鬼手劍,就會被劍身吞噬一般。

那所謂的地頭蛇一愣。

謝厭手上的劍來到了他的頸邊,纖薄劍刃切開了對方脖頸上的皮膚,威懾之意遠比那隻紅眼睛的鳥兒有效。

謝厭做完全套,才問徐小歌道,

“這是誰?”

謝厭本在金睛玉雪卷毛獅上沉睡,恍然間覺察到危險將近,睜開眼睛就是紅眼鸞的攻擊。

切了紅眼鸞,轉過眼發現徐小歌好似在被人刁難,他也沒管徐小歌早能應付這般貨色,習慣一般,先把劍送上去控製住為難師弟的人才發問的。

徐小歌輕笑:“死人啊,不是很明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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