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時,一隊著鴉青色弟子服的青年男子手持飛鶴靈錄,出現在不遠處。
正是慕容家的弟子。
那隻大衍幻雀當即叫罵得更加大聲,隻不過此時是罵那群弟子,
“一群眼瘸心蠢的!!看你們祖爺爺我都被打成這樣了還看不出是敵是友嗎!?還不快收拾了他們來救我!!!”
那些弟子一看大衍幻雀被困,不僅沒有立刻衝上前來,反而慌張起來,有人當即就要向身後主家傳訊,隻是還沒來得及動,就被幾道氣禁符結成的符陣困住。
徐小歌不要臉道,
“我這也算是仗義出手,替我和我師兄還了你一部分恩情了吧?”
林元風微微一愣,隨後“哈”了一聲,啼笑皆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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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元風隨手把被太初鎖冥籠困住的大衍幻雀收進了自己的儲物鐲,進入慕容家府邸之後,更是借著自己已經重傷,遇事就裝死。
他如今頂著一張俏生生的女子臉蛋,把賣乖耍巧發揮到了極致。
徐小歌和謝厭在小嘍囉上倒是沒和林元風計較,兩人臨時給林元風開了路。
按林元風之言,妖霞秘境在慕容家的祠堂,這秘境約摸等同於蕭家的傳承秘境了,在慕容族人心中的位置非同一般,也隻有慕容淵和慕容明,也就是這青蠡城的城主和少城主,才有資格進入。
林元風越是這樣介紹,徐小歌越是心中存疑。
這樣的地方,慕容明憑什麼帶林元風進去?總不能是慕容家的少主對林元風有私吧?
幾人一路打進慕容家內院之時,終於來了一個夠得上資格攔路的。
但見一赤色長鞭劈開夜色擊來,在場三人皆是閃躲及時。
長鞭在地上砸出長長一道溝壑,而後鞭子收回,三人順著鞭子收回的方向看向不遠處的屋頂。
慕容清煞白著臉色,身上衣袍鬆散,披著長發立於房頂,在她肩上依舊盤著一條小小的銀蛟。
但此時小銀蛟不過是陪襯,真正的駭人的她身後那條巨大無比的銀色蛟龍,蛟龍的龍頭就遠超兩人高,蛟身蜿蜒,其中一半藏於空中隱霧,身上的鱗甲光華流轉。
慕容清惡狠狠地瞪著徐小歌,
“姓許的,好、巧、啊!!”
徐小歌仰頭,似笑非笑,“好像不該這麼巧?”
慕容清:“可不是?我與閣下交換芥子屋,閣下留下的是什麼?”
徐小歌:“我以三日為限,慕容姑娘現在就出現在這裡,看來咱們也是彼此彼此。”
誰都沒有遵守約定。
慕容清皺眉,“強詞奪理!我澤兒呢!!?”
被謝厭救下的小孩兒,此時正在徐小歌的芥子屋裡,而芥子屋,在謝厭手上。
徐小歌:“我有朋友紫府天缺,我看那孩子根骨不錯,連夜燉了補紫府了。”
林元風聽罷一笑,“你非得這般招惹她?”
徐小歌:“我不這樣招惹她,她今日就能善了?”
舊日恩仇不算,今夜在地下鬼城結下的仇怨也不淺。
再者說,就算慕容清放得下今夜仇怨,徐小歌也不會撇下舊日仇不談的。
那頭的慕容清早就對徐小歌恨得牙根癢癢了,若不是在地下鬼城被太歲契頁製約,早就動手了。
再加上徐小歌言辭踩爆她的雷點,這時她手上長鞭裹挾著雷霆萬鈞之力,再次劈向徐小歌所在。
眼看著要開打,有了前車之鑒的林元風先警惕了徐小歌和謝厭。
可這次謝厭卻沒對他出手,而是淩空而上,以長劍接下了長鞭之力,鞭子上流動撕扯的紫色雷電照亮謝厭俊美蒼白的臉,謝厭神色未動,手中鬼手劍不過一挑——
長鞭連同著長鞭之上的雷霆之力,皆順著謝厭的力道被挑去了彆處。
慕容清始料未及,手上長鞭險些脫手,整個人都被力道拉扯著偏移了幾分,險些踩空——她這修為,雖說踩空掉下來也不會受傷,但大敵當前,姿態未免難看。
好在有那銀蛟以頭顱扶了慕容清一下。
謝厭飄然落地,手中長劍斜指地麵,正好落在徐小歌身前十來步,擋在徐小歌與慕容清之間。
他這師兄做的一向稱職。
徐小歌站在身後,莫名還不適應了一會兒。
他記憶停留的位置特殊,剛剛好是獨身在魔蒼洲曆練百年後,與謝厭重逢不久。
魔蒼洲百年,他早就習慣了凡事靠自己,剛剛鞭子落下,他手上的符籙都已經聚好了,謝厭冷不丁地如幾百年前一般自然而然地出手擋在他身前,弄得他愣了一下。
合著還真不是白問,他確實打算繼續好師兄之旅,幫徐小歌兜底。
屋頂上的慕容清驚疑未定。
剛剛那一擊,她倚靠的大多是手上的靈器,也就是這柄紫雷鞭。
她是禦獸出身,若無妖獸相助,打鬥時多需靈器加持,剛剛一擊已是用了全力。
可再看接下那一擊的少年,手上靈劍雖不是下品,卻與自己手上的紫雷鞭的品階天差地彆,對方不過依仗著這麼一柄劍,就接下了自己的攻勢。
此時的林元風狀似舒出一口氣,惹得徐小歌看了他一眼。
林元風對著徐小歌笑了一下。
徐小歌莫名覺得渾身都在膈應。
他自第一眼見林元風,便覺得與此人八字不合。
慕容清盯著謝厭的臉。
說來也怪,她看徐小歌的臉沒什麼印象,但看謝厭倒是有幾分熟悉,也許是因為她三弟慕容鐘平日裡也愛這般打扮,白衣金繡,還是個劍修。
慕容清:“你又是誰?”
謝厭:“不重要。”
慕容清:“不重要?”
謝厭淡淡看她:“你剛剛打的那個,是我師弟。”
謝厭姓甚名誰不重要,她知道謝厭為什麼出手就夠了。
慕容清看了一眼徐小歌,又看了一眼謝厭,突地心頭火氣,恨屋及烏,不僅鞭子接連落下,連隱於雲霧中的銀蛟也隨著她的心意,開始向徐小歌和謝厭進攻。
蛟龍身形巨大,自然不便直接降臨於這宅子,但見其吐出霧白龍息,龍息一時如灼.熱水汽,可沸池水融堅石,一時又凍木成冰,一擊便碎為粉末。
這條蛟龍名為白虹神蛟,非是門口的大衍幻雀可比。
大衍幻雀還是小孩子心智,以妖齡來算,也確實算得未曾成年。但白虹神蛟卻是正值成年期的妖獸,妖力正是此生鼎盛時期。
龍息過處,表麵不顯,實際上內裡都凍脆了,一碰既碎。
徐小歌以借風符躍上屋頂躲過龍息,飄然落下。
那頭他師兄已經提劍去單挑白虹神蛟了。
徐小歌微蹙著眉頭。
謝厭若是本尊親臨……甚至不必本尊,但凡是捏碎徐小歌金丹的那個謝厭,徐小歌也不擔心他。
可偏偏此時的謝厭隻是個女媧土捏出來的分.身,紫府空虛。
徐小歌幾乎沒有猶豫地就要上前幫忙,可不過才剛剛有動作,就被不知何時落在他身側的林元風拽住了手腕。
徐小歌一怔,什麼都還沒反應過來,就覺得一股吸力直接將他吞沒。
是傳送陣。
以徐小歌現在的軀殼,根本受不得傳送陣。
於是頃刻過後,徐小歌和林元風一起出現在慕容家的祠堂,徐小歌臉色煞白,五臟六腑都位移了的一般疼痛,紫府也激蕩得厲害,他強忍片刻,居然還是嘔出一口血來。
林元風到底修為比徐小歌高,絲毫未損。
誰讓徐小歌此時軀殼隻有築基修為呢?
他就站在一旁看著徐小歌嘔血,臉上帶著笑意。
徐小歌嘔完血,擦去唇角血跡,自唇邊拉開一抹殘紅。
再抬頭看向林元風時,眼底隻有冷。
林元風笑意未褪,“當初我曾偷偷在秘境入口留了個傳送陣,隻要靠近一定距離,就可啟用。本該在門口就用的,誰讓你們師兄弟在門口坑我呢?這下咱們扯平。”
徐小歌:“扯平了嗎?我看未必吧。”
話語剛落,徐小歌手上就多了柄臥雪劍,不過瞬息就到了林元風身邊,兩人當即動上了手。
林元風確實修為不低,應對起徐小歌,居然稱得上遊刃有餘。
不過徐小歌本就不精刀劍,而林元風卻是出自刀修世家林家。
徐小歌也不是什麼講道義的人,刀劍上拚不過,就配合符籙靈器。
林元風一邊應付一邊道,“何必如此生氣,不過是想先帶你進妖霞秘境罷了,你師兄拖住戰力最強的凶獸,於你我進妖霞秘境也有益處啊!”
徐小歌:“解決了你,再去幫我師兄,到時候拿下慕容清,難不成慕容明還做縮頭烏龜嗎?!”
說話間,徐小歌的劍便已經穿透了林元風的胸膛。
早該如此。
林元風臉上笑容未變。
卻見他胸膛處傷口逐漸扭曲融化,好似空間也被扭曲了一般,並且這處扭曲還越變越大。
徐小歌一怔。
林元風靜靜看著徐小歌的臉,認真地享受徐小歌臉上每一分微表情的變化,唇角弧度翹高。
這一幕本該被徐小歌收入眼底,可徐小歌心係紫府空虛的謝厭,隻想及時抽身回援,倒也一時沒看林元風的臉。
“其實我很理解蕭子寧為什麼記了你五百年。”
林元風的聲音很輕。
徐小歌用力抽出臥雪劍,而後一劍削下了林元風的頭顱。
但扭曲的空間仍未停止。
是幻象,也不僅僅是幻象。
徐小歌和林元風一起消失在慕容家的祠堂。
留在原地的,隻有一座太初鎖冥籠,籠子裡關著一隻鳥兒。
那隻鳥兒的身上,貼著一張驅神符。
驅,取驅遣之意。
大衍幻雀的眼神空白,完全被林元風掌控,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