奧斯瓦爾德第一次感受到那雙漆黑的瞳孔中蘊藏著的寒意。
他是真的會殺了自己……
奧斯瓦爾德乾乾巴巴地開口:“快了,快了,再等一下,我保證小韋恩先生會沒有事……”
在奧斯瓦爾德看不到的地方,埃德溫右手撫上左手拇指處——隻要一用力,拇指脫臼,他就可以從這困住自己的手銬中掙脫。
“夠了!”
一個聲音突然傳出,讓所有人都愣了一下,那些手持槍/械的“精神病人”也都看向發聲的那人。
埃爾伯特市長像是終於忍不住了一樣:“我說,夠了!”
在所有人都蹲坐在地上,不敢看向前方時,他站了起來。
“閣下是?”刀疤男像是沒認出他一般,問道。
埃爾伯特先生走上前,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他斜著半邊臉對著鏡頭,他聽著脊背,昂著頭,高聲說道:“埃爾伯特·查理,哥譚市現任市長。”
“好的,埃爾伯特先生,不管你是誰,我數到三,如果你還沒閉上你的嘴繼續蹲下,那你的頭就會像躺在地上的那位先生一樣——”
“夠了,不要再說了。”
刀疤男的話說了一半,就被埃爾伯特的話語打斷,他皺著眉看向刀疤男,“我知道你心中還殘存著一絲人性,如果要人質,就挾持我吧,劫持一個孩子算什麼本事。”
他朗聲說道:“我是哥譚市的市長,保護這座城市中的每一個人是我的責任,如果非要選一個人陷入危險當中——就讓我來吧!”
他的話擲地有聲,如果不是場合不對,埃德溫幾乎都要給他鼓掌了。
在埃爾伯特市長站出來的一瞬間,埃德溫就懂了——這就好像是一場精彩的話劇表演。
這個城市需要一位英雄,於是這位市長先生就要為這座城市創造一位英雄。
一個在危急關頭能夠挺身而出,在所有人都不敢出聲時站起來對抗黑惡勢力,將死亡置之度外,仿佛正義的光明騎士。
絕大多數人看到這一幕,都會為之動容。
畢竟在他們眼裡,這不像是電影或是話劇,這是發生在現實生活中的真實事件。
選擇在這個場合,這位市長先生怕是謀劃了很久了吧。
邀請曾經抨擊過他的媒體前來,甚至還能將這一幕實時直播出去,同時又救下了韋恩集團的繼承人,未來能獲得韋恩集團的支持。
一手穩賺不賠的買賣。
這位市長還真是聰明啊。
市長改選在即,原本沒有人看好的埃爾伯特先生在這次“劇本”後,有了韋恩家族的支持和這場英雄表演,他幾乎是穩穩拿下下一屆市長的絕大多數選票。
但同樣,他的出現,埃德溫沒有繼續用自殘的方式掙脫手銬。
奧斯瓦爾德此時終於鬆了口氣,他為埃德溫解開手銬,而後對眼前這一幕,他揚了揚下巴。
“這場表演怎麼樣?”奧斯瓦爾德說道。
埃德溫沉默片刻:“你把我支開,就是為了能夠讓這場戲順利進行下去?但你又讓我知道了真相。你現在在馬羅尼那裡已經比在法爾科內手下地位高了很多,為什麼還要選擇跟著法爾科內做事?”
奧斯瓦爾德陰惻惻地盯著埃爾伯特先生:“我不可能讓馬羅尼的人上位——我的母親是被馬羅尼的人害死的。”
“——而且。”
奧斯瓦爾德頓了一下,鼻腔裡發出一聲冷哼,“還不夠,一切還不夠。”
或許在埃德溫這種並沒有牽扯進哥譚□□爭奪的人麵前,奧斯瓦爾德才會流露出一絲真正的野心。
埃德溫看著身旁站姿滑稽的青年,他所透露的野心告訴埃德溫,他並不甘心於居於法爾科內或是馬羅尼任何一人之下。
他的野心比他們所有人想的還要龐大。
遠處,埃爾伯特先生發表完了如同話劇一般的演講,這似乎激怒了那個臉上有著刀疤的男人。
他放開了布魯斯,憤怒地朝著市長先生揮刀,下一刻,埃爾伯特先生以一種不同於他表現出來的氣質,以一種嫻熟的動作奪過那人手中的手術刀。
下一刻,這把手術刀就插/入了刀疤男的脖頸處。
鮮血大量從他的傷口處湧出,那裡是人最脆弱的地方之一,也是百分百能致死的地方之一。
刀疤男瞪大了眼睛,他看著埃爾伯特先生,嘴巴動了動,似乎想要說什麼,但從脖頸處插入的手術刀割開了他的聲帶,這讓他的努力隻是徒勞,隨後他的身體癱軟著向後方倒去。
配合著埃爾伯特先生的動作,哥譚警局早已埋伏好的警員們一擁而上,很快將其他人製服。
危機解除。
埃德溫沒有再和奧斯瓦爾德搭話,他跑向前去,擠開人群,來到布魯斯身邊。
他的脖頸處被手術刀割開的傷口不深,但仍在出血,將他白色的襯衣染紅。
在死亡的邊緣徘徊,他的眼眶紅了一圈,臉色有些蒼白,但似乎已經克服過了那種恐懼的感覺。他的努力讓自己的身體不再發抖,看到埃德溫的身影隻是克製地點了點頭,示意自己沒事。
下一秒,他被擁入懷抱當中。
“沒事了,布魯斯,沒事了……”
埃德溫輕輕拍了拍布魯斯的後背,在布魯斯耳邊輕聲說道。
一個經曆過生死威脅的孩子,在脫困後,第一時間大概需要一個溫暖的懷抱。
埃德溫想道。
布魯斯怔楞了一下,仍然有些顫抖的身體逐漸平息下來。
他感受位於後腦處的手輕輕用力,順著那股力量,他將頭埋入埃德溫的肩側。
那一瞬間,布魯斯甚至覺得,那裡仿佛是最為可靠的臂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