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
韋恩莊園大廳內,埃德溫手上翻著今日的哥譚公報,手邊放著一杯溫熱的紅茶,布魯斯坐在旁邊吃著早飯。
報紙的頭條新聞果然是昨晚哥譚市長埃爾伯特被捕的事情,上麵配著埃爾伯特戴著手銬的模樣,他的樣子狼狽不堪,已經沒有了以往那副鎮定自若的模樣。
這讓很多昨晚沒來得及通過插播的新聞了解真相的哥譚市民都知道了這位前市長先生做的事情——這大概是編輯們加班加點趕出來的成果。
書房門突然打開,盧修斯從書房走出。
他似乎一晚沒睡,雖然看不出什麼黑眼圈,但埃德溫仍然能看出他的疲憊。
他坐到桌前,阿弗貼心地為他準備了一份黑咖啡,而盧修斯製止了阿弗要為他準備早餐的想法。
“不用了,潘尼沃斯先生,我馬上就走——快要到上班時間了。”
盧修斯說著,喝了一口杯中的咖啡,似乎這讓他稍微精神一些了,他看向布魯斯繼續說道:“韋恩先生,書房裡那些資料我已經都查看完了,沒有什麼問題,每一筆賬都對得上,但——”
他停頓了一下,手指不住地摩挲著手中杯子的邊緣,猶豫了一會,像是終於下定了什麼決心一般開口:“賬想要做平,費一些心思是沒什麼問題的,如果您真的準備徹底查查這個計劃,不如去看看這些資金最後落實的項目是否都像阿卡姆精神病院重啟那樣——成功。”
布魯斯挑了挑眉,他意識到盧修斯的意思。
“比如——瑪麗安娜慈善福利院,我有時會路過那裡,那裡和報告上所寫的有一些……”盧修斯考慮了一下詞彙,最後說道,“有一些出入。”
他沒有說再多的內容,最後一口氣喝光了杯中的濃咖啡後,盧修斯拿起外套站了起來:“任務已經完成了,韋恩先生,從今天開始我就不再過來了。”
“辛苦了,福克斯先生。”布魯斯道彆道。
*
哥譚,下城區,瑪麗安娜慈善福利院。
一輛看上去就不屬於這裡的黑色汽車停在福利院的對麵,隔著窗戶,布魯斯打量著這所由韋恩集團資助的福利院。
這裡和報告資料上的信息略有區彆——明明資料上顯示的去年剛剛翻新的福利院,此時確實一副有些破敗的模樣。
外牆的白色油漆已然斑駁不堪,上麵爬滿了青苔,院子的鐵門都已經有了生鏽的痕跡。
“這看上去就有些問題——他們不關心計劃裡的每筆錢都花到哪了麼?”布魯斯皺著眉頭說道。
接著他看向埃德溫:“我不準備以韋恩的名義視察這裡。”
“我們可以扮做父子。”埃德溫說道。
地麵又臟又濕,一下車,一股黴味與濕氣撲麵而來。
埃德溫穿著一身看上去就不便宜的黑色大衣,全身打理得一絲不苟,配上那副金色細邊眼鏡,看上去成熟穩重,配合著那副嚴肅的表情,說是三十多歲長相年輕的父親也不算離譜。
他扮做一位準備□□的慈善的父親,而布魯斯裝作他的兒子。
於是他順勢牽起布魯斯的手。
在牽手的一瞬間,布魯斯的身體僵了一下——他已經有一段時間沒有與人有過這樣的接觸了。
自從父母遭遇不幸後,他仿佛一瞬間長大了一般,身周有關心他的人,但無論是阿弗還是埃德溫,他們的關心大多是禮貌且克製的,很少會做出這麼親密的舉動。
但隨即,從手心傳來的溫度讓布魯斯放輕鬆。
埃德溫的手對於隻有九歲的他來說是寬厚且有力的,他的手指側有著明顯的薄繭,不知為何更加讓人有安全感。
布魯斯垂著眼,任由埃德溫牽著他進入瑪麗安娜慈善福利院。
瑪麗安娜慈善福利院的負責人是費思·芙勞爾女士,她看上去四十多歲,擁有著一頭暗紅色的卷發,在見到埃德溫時便露出了熱情的笑容。
在得知埃德溫的來意後,她有些詫異地看了眼跟在埃德溫身旁的布魯斯。
畢竟來福利院準備領養個孩子的人不少,但大多是一個人或是一對夫妻前來,單獨帶著孩子來的還是第一次見。
“他是我的兒子,傑克。”
埃德溫隨便給布魯斯安了個名字,他似乎是看出了芙勞爾女士的疑惑,解釋道:“我的妻子出差了,要下周才能回來,我們決定了這件事後我想先帶孩子來,讓他認識認識這裡的孩子,看有沒有能夠一起相處融洽的孩子。”
芙勞爾女士露出一個心領神會的眼神,她讓埃德溫和布魯斯稍等,自己組織這裡的孩子到教室。
教室裡站著二十多個孩子,他們大多瘦瘦小小的,其中幾個人裸.露出來的胳膊和腿上還有著傷痕,即使他們站在後排,埃德溫仍然看到了。
“站在後排的那幾個孩子,他們身上的傷是怎麼回事?”埃德溫問道。
他看到其中一個小姑娘抬起頭像是想說些什麼,但眼神看到埃德溫身邊的人,視線瞬間像是被什麼燙到一般低下了頭。
“小孩子調皮,前兩天幾個人在那打鬨弄出了一些傷痕,已經經過了處理,我也教育懲罰過他們了。”
芙勞爾女士有些無奈地說道。
“懲罰?”埃德溫狀似無意地問道,“什麼懲罰?”
“就是一些……一些打掃衛生的事情,這些小孩子有些事情還不懂,也不太識字,就乾些這種活,給他們長個記性。”芙勞爾女士扯了扯嘴角,最後笑著說道。
埃德溫蹲下身,像是一位尊重孩子的父親一般拍了拍布魯斯的肩膀:“傑克,去和他們聊聊天,交交朋友。”
他表演得過於逼真,以至於布魯斯看著眼前這位身上不停散發著“慈愛的父親”氣息的埃德溫先生,不動聲色地抽了抽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