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常感謝你的配合。後續如果有其他問題,我們會再跟你聯係。”
沈葵渾渾噩噩地走出派出所,被迎麵撲來的田可抱了個滿懷。
“嗚嗚嗚你嚇死我了花花!”田可抱著她又哭又嚎。
沈葵遲鈍地反應了一會兒,慢慢抬起手在田可背上輕輕拍了拍。
“到底怎麼回事啊?三點的時候你電話突然斷了,回撥怎麼也打不通,我還以為你出事了……”
沈葵感覺全身的血液正在緩緩回流,四肢逐漸回暖,那股徘徊不去的寒意隨著田可的到來慢慢從她體內衰退。
她深吸幾口氣,努力平複心情,顫聲說:“呂婷死了。”
田可一時沒聽明白:“誰?誰死了?”
“呂婷,我同事。”沈葵麻木地說:“她從樓上掉下來,正好摔在我麵前。”
沈葵是目睹過死亡的。
父母的離世至今在她腦海裡留存著慘烈鮮明的痕跡,但呂婷的死狀,帶給她的衝擊甚至超越了父母離世之時。
她一閉上眼,麵前就會浮現出那張破碎的臉。
沈葵無法忘記,當她鼓起勇氣探頭往窗台下看時,目睹的是怎樣一幅畫麵:
灌木叢被砸得深深凹陷進去,呂婷仰麵躺在中間,她的四肢詭異的扭曲著,海藻般的長發遮擋了她大半的麵容,裸露在外的半側臉龐美麗而破碎,紅白相間的粘稠液體順著她臉頰的裂隙向外滲出……
她的眼神空洞,嘴角勾起一個詭異的弧度,就那樣靜靜地躺在那裡,像是在等待著什麼。
“她墜樓的時間,正好是淩晨三點。”
沈葵反複揉搓著食指,這是她焦慮時的下意識反應。
她克製著自己不去回想那個畫麵,一邊說著,一邊嘗試理清思緒。
“今天白天在公司裡,她還跟我聊過天,我的快遞——那件皮衣,也是她給我的。”
“你的意思是……”田可欲言又止。
“我有一個猜測……”沈葵斟酌的說,這個猜測在她腦中不停地打轉,她揉搓食指的力度不自覺地加重:“不知道對不對,但我懷疑……這件事跟我有關。”
“怎麼可能!”田可大聲打斷她,聲音發抖,顯然是被沈葵的猜測嚇到了:“你彆瞎想,這事跟你有什麼關係,這就是巧合!”
“可你不覺得太巧了嗎?”沈葵幽幽地說:“拋開彆的不談,我認真回憶了,光今天我和她之間發生的事,就至少存在三個交集:皮衣、論壇、淩晨三點。”
田可反駁道:“她是前台,接觸到快遞本來就很正常,再說論壇,那個論壇人流量那麼大,她喜歡逛也不奇怪啊,至於淩晨三點就更是巧合了,難道自殺還要挑時候嗎?”
“她家到我家直線距離十幾公裡,她沒必要深更半夜跑那麼遠來我這兒跳樓。”
沈葵的解釋讓田可陷入沉默。
半晌,她哆嗦著問:“你、你的意思是,她是被……”
“我不知道。”沈葵搖頭:“如果她是被殺的,凶手的目的是什麼呢?
“這些事情你有告訴警察嗎?”
“我說了,他們說會調查的,讓我回家等消息。”沈葵沒說的是,警方的態度顯然並沒有把自己反饋的一係列信息放在心上。
“算了算了,現在彆想這些了,咱們先回去吧,我瘮得慌。”田可走的急,出門時就穿了一條薄薄的連衣裙,這會兒在寒風裡被凍得瑟瑟發抖,一時也分不清自己是冷的還是嚇的。
“這天氣也真奇怪,明明是七月,怎麼夜裡這麼涼呢……”
A市的夏天是出了名的酷熱,今年的氣候的確反常,夜晚熱氣褪去,溫度驟降至二十度以下,風一吹就是一股寒意。
沈葵沉浸在思緒裡,沒注意田可的抱怨。
她的家是不敢回了,今天隻能去田可的住處湊合一晚,但明天呢?
明天又會發生什麼事?
有生以來第一次,沈葵竟對未知的明天生出了一絲恐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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兵荒馬亂的一夜過去。儘管身體已經疲憊到了極點,生物鐘還是讓沈葵在七點準時醒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