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到底忘記了多少事情?
這些事情……真的發生在這個世界嗎?
見她始終不說話,季尋忍不住擔心地說:“你要是實在不舒服我今晚就不走了,反正我有陪護證,留在這裡也沒關係。”
“不,你回去。”聽到這話,沈葵下意識地回絕,雖然她還沒想好接下來到底要做什麼,但直覺告訴她今晚季尋不適宜留在這裡。
“你真的沒問題嗎?”季尋擔憂地再次向她確認。
“我沒事,剛才就是突然有點頭疼,現在已經好多了。”沈葵說著,端起床頭的水杯喝了一口,喝水的時候她突然想到在A世界裡陸崢嶸熟稔地替自己倒水的動作,不知為何,陸崢嶸低著頭擺弄水杯時的臉部輪廓莫名地和她記憶中那個麵目模糊的少年重疊了起來。
然而她來不及細想,便聽季尋說道:“那行吧,我先回去了,你好好休息。我剛才說那些也沒彆的意思,就是想給你提供一個思路,姐,你也彆壓力太大了,凡事咱們一起扛著。”
“好。”沈葵心頭一暖,她點點頭:“那你慢點。”
季尋收拾好東西便離開了病房,很快,室內又恢複了寂靜,沈葵望著天花板陷入沉思。
雖然季尋之前的那一番言論讓她有過短暫的恍惚,但是在這一段記憶出現後,沈葵又有了全新的想法。
在親子鑒定結果出來之前,雖然暫時不確定造成他們這些經曆背後的原因到底是什麼,但不管是人為因素還是某種超自然現象,可以肯定的是,沈葵在過去的一十多年中遺忘了許多關鍵的信息。
剛才的那一段回憶畫麵恰好匹配了沈葵關於綁架案的記憶,雖然現在還無法確定這起雪地木屋綁架案是否就是沈葵印象中當年震驚全市的兒童綁架案,但根據回憶中的某些細節沈葵可以推測出,在這場雪地木屋綁架案中,除她之外至少涉及到四個人,分彆是:少年,婷姐,小六,以及手腕上有著與老板同樣紋身的反派人物。
沈葵仔細回憶了那段記憶中的細節,發現有幾點值得注意的地方。
第一點是關於小六的身份,在對話中她得知小六是反派陣營的子女,少年口中提到的“小六爸爸”應當就是綁架他們的人之一,但不知為何這個小六卻成為了他們中間的一員,具體其中發生了什麼,沈葵暫且不得而知。
第一點是關於婷姐,雖然在整個回憶的畫麵中沈葵都沒有看到或聽到婷姐的任何言行,但她莫名地有一種極其強烈的直覺——這個婷姐,似乎與呂婷有著莫大的關係。
第三點則是關於那個與老板有著相同紋身的反派人物,老板第一次露出這枚紋身時,他正在向沈葵展示自己手臂上一道長長的疤痕,沈葵清楚地記得,那道疤痕從老板的手肘關節處一直延伸到手腕,而在透過洞口觀察的時候,洞口那隻紋著銜尾蛇的手臂上卻並沒有那樣一道疤痕。考慮到記憶中的事件發生的年份較早,或許老板當時還沒有受傷,沈葵一時也難以判斷,洞口外的那個人到底是不是老板本人——但不可否認地是,這段回憶至少向沈葵證明了早在十幾年前銜尾蛇團夥就已經嘗試著向她下手。
第四點也是沈葵最在意的一點,就是關於少年身份的猜測。
從回憶中沈葵可以明顯地感覺到,她對那名麵目模糊的少年有著非同一般的熟稔,這種熟悉的感覺沈葵很少在他人的身上體會到,畢竟她從小到大的人際關係都相對淺薄,除了與田可交往密切之外,這一十多年她還真想不出與誰建立過如此親近的關係。
但是不知為何,在想到那個少年時,她腦中浮現的第一張麵孔卻是陸崢嶸英挺的臉。
不僅如此,她還回憶起了認識陸崢嶸這一路以來的種種細節,一些之前被她忽略的疑點再一次浮上心頭。
為什麼明明在她記憶中整個小學時代都不曾存在過陸崢嶸這個人,但在彆人的口中他們卻曾是極為親密的好友?
田可當初組織的那場同學聚會,真正的目的會不會正是想要讓她注意到陸崢嶸的存在?
但或許是中途出現了什麼意外,導致田可不得不臨時選擇假死,這才令當時的場麵陷入了混亂,讓沈葵在接下來的很長時間都沒能及時地去關注到陸崢嶸身上的異常。
在僅有的幾次與陸崢嶸的接觸過程中,沈葵意識到對方是一個極具耐心與城府的人,他好像每次都在提醒自己什麼,又仿佛隻是老同學之間的閒聊,讓人挑不出任何毛病的同時,又覺得細思之下,疑慮重重。
甚至於沈葵現在建立的關於平行時空的構想最早也是由陸崢嶸一步步引導的,這個人……在整個事件中究竟扮演的是什麼角色呢?
他到底是不是自己記憶中的那個少年?
沈葵陷入沉思,她靠在床上,慢慢地回憶著這些日子以來發生的一切。
然而或許是緊繃之後驟然放鬆,疲憊感如同浪潮一波一波地衝刷著她,她漸漸地感到了一絲困意,不知不覺間竟再一次睡了過去。
……
淩晨兩點五十分,手機提示音將沈葵從睡夢中喚醒。
她迷蒙地睜開眼拿過手機,屏幕上顯示著一條未讀信息。
她點開一看,竟然是來自陸崢嶸的消息。
“睡了嗎?”
沈葵頓時精神一振,她立馬回複過去:“沒睡,怎麼了?”
陸崢嶸:“到樓頂來一趟吧,我在醫院。穿厚點。”
醫院樓頂?沈葵一愣,她下意識地看了一眼時間,快三點了,這個時間陸崢嶸怎麼會出現在她醫院的樓頂?
沈葵直覺對方有重要的事情要告訴自己,她幾乎是毫不猶豫地回複過去:“稍等,我馬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