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嘎——吱——”
伴隨著老舊木門沉重的呻\\吟,教堂內部的一切在她眼前緩緩展開。
——出乎意料地是,沈葵並沒有看到任何可疑的畫麵。
教堂內部空曠,穹頂很高,整個空間呈現一種圓弧的形狀,四周的牆壁上方與穹頂連接的部位安裝了鏤空的花窗,雖然因為年代久遠,窗戶上的彩繪已經褪色不少,但光線從外照射進來時,仍然有種五彩斑斕的美感。
大門正對的前方是一條長約十五米的通道,兩側擺放著深色的木質長凳,順著通道一直往前,正前方的台階上立著耶穌的神像,本應雪白的石膏像在歲月的侵蝕下沾染了塵埃,在光線的折射中顯現出一片晦暗不明的陰影。
沈葵環顧四周,並沒有找到季尋的身影,她掏出手機,正準備再發一條信息,就在這時,神像前方的牧師講台後突然傳來了一陣窸窣的響動。
沈葵抬眼一看,隻見季尋正倒退著從講台後鑽出來,但顯然這個過程並不順利,他的身子才鑽出一半便卡在裡麵,整個腦袋還在講台內,露出的半個身子無助地扭動著。
“姐!姐?!是不是你來了?”季尋的聲音悶悶地,看樣子應該是頭被卡住了。
“是我,你在乾嘛?”沈葵平靜地應答著,目光卻不斷地觀察四周,她一邊說著,一邊緩步上前:“我來幫你吧。”
“不用不用!姐!你千萬彆過來!就站在那裡彆動!”
季尋連忙阻止了她的行動,大概是心急,他動作幅度大了一些,拉到脖子,痛得他“嘶”了一聲。
“怎麼了,有什麼問題?”
“你看看前麵,就是你現在站的通道的儘頭,那一片兒撒了藥粉,防蟲的,我怕你過來踩上了。”季尋說著,一邊慢慢地將頭從講台內退了出來。
他甩了甩頭上的蜘蛛網,問道:“姐,你來找我是有什麼急事兒嗎?”
沈葵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反而問道:“你同學呢?怎麼就你一個人?”
季尋擺擺手,一臉無奈地說:“剛才都在呢,這會兒出去搬材料了,留我一個在這兒折騰,就這台子我都修一上午了。”
沈葵點點頭,沒再繼續糾結這個話題,她找了個靠近神像的長椅坐下,正前方的地麵上撒了一大片灰白色的粉末,組合成一條長長的隔離帶,將她和季尋分割成兩端。
“對了,姐,昨晚你打電話是想說什麼來著?”季尋突然問道。
“沒什麼,已經解決了。”沈葵不動聲色地觀察著季尋的表情,見對方似乎並沒有什麼特彆的反應,她停頓了一下,繼續說道:“不過既然來了,有一件事情我順便跟你確認一下。”
“什麼?”
“喬宇的聯係方式你有吧?”沈葵說:“找個時間再約他一次,我還有些問題想問問他。”
“那個……”季尋撓了撓頭,有些尷尬:“我好像忘了跟你說,那天喬宇回去後,給我發了個消息,他好像去外地了,估計得有一段時間才能回來。”
“那這樣,你把他的號碼給我,我電話裡問他。”沈葵自然地說。
“行,我找找。”季尋說著,便準備掏手機,“……咦,我手機呢?”
季尋將身上的口袋都翻了一遍,依然一無所獲。
他回頭衝沈葵尷尬地一笑:“估計是剛才修講台的時候掉裡麵了,你等等啊,我找找。”
說完,他一頭鑽進講台內,緊接著便聽到台下傳來一陣窸窸窣窣地響動,隨後,“哢”地一聲,聲音消失了。
沈葵敏銳地察覺有些不對,然而還不等她細想,窗外忽然吹起了一陣狂風,淩冽的風聲攜裹著雨水瘋狂地拍打著教堂的窗戶,天空在頃刻間灰暗了下來,原本明亮的教堂瞬間變得陰森。
地麵上的灰白色粉末被風吹得高高揚起,又緩緩飄落,如同一場慘白的夢境即將拉開序幕。
沈葵輕聲叫道:“小季?”
小季……
季……
沒有人回答,空蕩的教堂內回蕩著她的聲音,季尋……竟好像憑空消失了。
風仍在吹著,昏暗的光線下,連神像都仿佛滋長了陰暗的生命,恍惚間沈葵甚至覺得絞刑架上閉目的耶穌悄然睜開了眼睛,正靜靜地凝視著她。
沈葵強忍著不適,慢慢走到講台邊。
深紅色的台麵如同凝固的鮮血,刺痛了她的雙眼。
她緩步繞到講台的後方,低頭向下看去——
隻見就在大約一米寬的講台下方,竟裸露著一個深不見底的坑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