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哦。”岑檸瞬間就不在意自己的飯量問題了。
因為她很快發現孟遙清是真的很能吃,雖然吃相斯文,但吃的速度很快,一口接著一口的,冒尖的白米飯很快就下去了一半。
他吃飯是真的吃得很香,岑檸看著看著,不知不覺間就吃撐了。
這個年紀的男孩子都吃這麼多嗎?不過他本來就還在長身體呢,每天的運動量也大,消耗快,多吃點也正常。
岑檸擦了擦嘴,拿起手機,“我去結賬。”
孟遙清抬起眼看她,一側臉頰被撐得鼓鼓的,他搖著頭似乎是想說些什麼,但長久以來習慣的餐桌禮儀讓他無法在嘴裡還包著飯的情況下開口。
“都說了我請客的,不可以拒絕。”岑檸起身,快速前往收銀台結賬,很快又拿著一小瓶可樂回來,“給餐館好評,然後送了飲料。”
她擰開瓶蓋將可樂倒進杯裡,細密的氣泡爭先恐後地咕嚕著往外冒出,然後一層層破裂,迸濺的水汽滋滋作響,像跳跳糖一樣在空氣裡跳躍起來。
她很公平的把這瓶可樂分成同等的兩杯,孟遙清也剛好將飯菜清空,一邊擦著嘴,一邊接過她的可樂。
“吃飽了嗎?”她笑嘻嘻地問。
孟遙清捧著可樂啜了一小口,眉眼泛著清淺的笑意,“特彆飽。”
岑檸盯著他嘴角小小的梨渦,收斂笑意,垂下頭把剩下的可樂喝了個乾淨,“那就好。”
餐館裡換了一批人,吵吵嚷嚷的,鄰桌開了瓶白酒,醇厚霸道的酒香極快的擴散開來,讓岑檸聞著味就有些暈乎乎的了。
那酒喝起來得多大的勁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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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六。
岑檸跟著岑老爺子去竹林河畔釣魚,找了個合適的釣位,她將折疊椅一放,在爺爺打窩的時候進行成品餌的開餌。
鄰山頂峰的寺廟有渾厚的撞鐘聲響起,一圈圈蕩開。
岑老爺子聽著鐘聲,感受著穿林打葉的微風,笑著連連點頭,“真是個釣魚的好地方,早該來這裡的。”
他拋完竿,施施然地坐下,正要籲歎一聲,一扭頭,就見自家孫女對著平靜的湖麵傻笑。
岑老爺子:......?
你不對勁。
他調整了一下坐姿,腦中自動浮現起岑檸往日釣魚時麵無表情,然後昏昏欲睡的場景。
今天怎麼回事?對釣魚抱有這麼大的熱忱麼?
他還尋思是自己老眼昏花呢,揉了揉眼睛再定睛一看,人笑得眼睛都眯起來了。
“你談戀愛了?”
岑家人一脈相承的直截了當在老爺子這裡體現得淋漓儘致。
岑檸茫然地扭過頭,在意識到爺爺說出什麼內容後飛快搖頭,“沒有啊......你從哪聽來的這種謠言?”
老爺子輕嗤一聲,完全沒把她拙劣的謊言放在眼裡。
“你堂哥堂姐早戀那會兒也經常無緣無故傻笑,和你剛才的笑是一樣兒一樣兒的。”
“我剛才有在笑嗎?”岑檸抬手摸了一下自己的嘴角,在意識到它確實呈上揚趨勢後又往下扒拉了一下。
老爺子盯著波光粼粼的水麵,不以為然道,“談戀愛也沒關係啊,反正你都高中了,春心萌動也正常,總比你堂哥堂姐初中就開始早戀好......”
岑檸不服氣地嘟囔,“都說了我沒談戀愛。”
爺爺嗯了一聲,語氣十分平和,“也好,畢竟一般談戀愛都挺影響學習的,你這成績剛靠上補習班提上來呢,又下去就不好了......但是我孫女這眼光肯定好,小男孩兒應該很聰明,成績也好吧?”
“嗯。”岑檸下意識順著他的話說了下去,笑意重新攀上臉頰,“到目前為止一直是年級第一來著。”
老爺子咋舌,“喲,這麼厲害啊。”
岑檸:“......”
她這才反應過來自己說了些什麼,驀的漲紅臉,急忙找補起來,“不是!我沒有在談戀愛,剛剛說的也不是我喜歡的......”
爺爺很是震驚地看過來,“啊?你還在單戀啊?”
岑檸:“。”
她捂住臉,毫無感情地棒讀,“沒有,什麼都沒有。”
爺爺看出她是真害羞了,也不忍再打趣她,但還是為自己辯解了兩句,“真不是我故意套你話啊,是你根本藏不住一點啊!”
岑檸聞言,把腦袋埋得更低了,嘴裡嘰咕嘰咕的不知道在說些什麼。
爺爺感慨了幾句她太年輕,將目光移回湖麵,專心釣起魚來,當真沒再揶揄她半句。
五個小時後,老爺子拎著一桶魚走在前頭,岑檸垂頭喪氣地綴在他身後,手裡的桶子來是什麼樣的,現在還是什麼樣。
爺爺有心安慰她兩句,“你空軍的情況還少嗎?不用這麼失落的,畢竟不是所有人都能像我一樣每次釣魚都滿載而歸。”
岑檸氣鼓鼓地瞪他一眼,“你再說,我就告訴奶奶你又偷偷喝酒!”
爺爺臉上誌得意滿的笑容瞬間垮了下來,聲音不似平時的中氣十足,反而儘顯老態,“唉,子孫都是債啊......”
他搖頭晃腦地感歎幾聲,把漁具放進車裡,在岑檸也跟著上車後,對著司機說了句,“開上山吧。”
他側過頭,對著岑檸唉聲歎氣道,“去拜拜菩薩,保佑我的孫子孫女們都孝順一點。”
岑檸:“......”
“知道了知道了。”她選擇投降,“我不打你的小報告了還不行嗎?彆總拿這種雞毛蒜皮的小事騷擾菩薩。”
爺爺得逞似的嘿嘿笑了兩聲,眼睛不複年輕時的清亮,但狡黠的眸光從未黯淡過。
“算你還有點良心。”他說。
岑檸靠著車窗努力汲取大自然的氣息,沒再搭腔。
山頂,古柏林間,明德寺人來人往。
岑檸跟著爺爺去請了香,然後恭敬地敬香拜佛許願,結束後還去求了禦守和開過光的十八籽手串。
她求的都是三份,爺爺還以為她給爸媽帶的呢,隨口說了句,“你爹媽在國外玩得正開心呢,不需要你這麼惦記。”
岑檸一怔,默默的又去多求了兩份。
岑老爺子這才回過味來,“合著一開始是給你朋友還有那個說不得的單戀對象求的啊?”
岑檸還憋著氣呢,妥帖的把東西收好,不想理他。
“行了行了,不和你開玩笑了。”老爺子撫著花白的胡子,不禁納罕,“就你爸媽那厚臉皮子,居然能生出你這麼個臉皮薄的出來。”
岑檸梗著脖子大聲反駁,“我沒有!”
不等爺爺再開口,岑檸又急忙說,“好了,快點回家吧,我還要回去補作業!”
平時也不見她做作業多積極,這種時候就知道把作業拉出來擋事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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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一。
岑檸因為要做值日所以起了個大早,到校的時候教室裡還沒幾個人。
她從書包裡掏出一個絨布包。
裡麵是她周六求來的禦守和十八籽珠串。
看了一眼孟遙清的座位,他人還沒來,書桌上乾乾淨淨的,擺出來的書被他堆得十分規整。
岑檸緩緩走到他的座位旁邊,盯著他的桌麵,心緒雜亂。
這種莫名其妙的緊張感到底是從何而來......
她麵無表情地深吸了一口氣,然後飛快將絨布包塞進孟遙清的桌肚裡。
“什麼東西呀?”
男生柔和清透的嗓音像是落雷一般在岑檸耳畔炸開。
“!!!”
她渾身一個激靈,令人惴惴的心悸讓她的心臟差點從嗓子眼裡跳出來。
猛的後撤一步,她驚疑不定地望著他,眸光閃爍,聲音幾乎都變了調,“你突然從哪裡冒出來的啊?”
這人走路真的一點聲音都沒有的嗎?!
孟遙清茫然的眼神中帶著足夠的歉意,“抱歉,嚇到你了麼?”
岑檸捂著砰砰亂跳的心口處,心有餘悸,“差點被你嚇死啊......”
是她做賊心虛所以沒聽到他來時的動靜,亦或是他走路真的悄無聲息,這都不重要了。
岑檸是真真切切的有被駭住。
孟遙清歪了歪頭,繞到她背後輕拍了兩下她的背。
“不怕不怕。”
他手掌貼上的那一霎,岑檸的脊背猝然僵直住了,肩胛骨不自然地動了動。
“我是不是有點大驚小怪了?”她小聲說著,視線緊盯他的眉眼。
“沒有啊,本來就是我突然出現嚇到你了。”
孟遙清看了她一眼,似乎是有些奇怪她怎麼會突然這麼說話。
“所以,你在我的書桌裡放了什麼?”他漆黑的眼瞳被莫大的好奇點亮明媚的光澤,熠熠爍爍。
岑檸彆開眼,盯著他乾淨的桌麵,“周六去了明德寺,求了禦守和開過光的手串......順便給你帶了一份。”
孟遙清的耳中自動過濾了“順便”二字,受寵若驚地看向自己的桌子,像是能透過一層木頭看到裡麵的東西一樣,“給我的?”
岑檸:“......都放你桌子裡了肯定是給你的啊。”
他像是聽不到她吐槽的話,將書包放下,然後把那隻小小的絨布包拿出來,飽含期待地看向她,“我能打開嗎?”
見岑檸點頭,他才將絨布包打開,將裡麵的東西小心翼翼地拿出來,露出了一個軟和的笑容。
“謝謝你。”他摩挲著禦守,抬起臉望向岑檸,無比認真地說,“我很喜歡。”
晨間熹微的日光透過明淨的玻璃窗斜斜的照進來,他精致流暢的臉部線條被鍍了層柔柔的淺金光澤,但他的眼睛又像是霧蒙蒙的,連帶著眼底映出的她的影子也是虛虛的,朦朦朧朧的。
“我一定會好好珍藏的。”他說。
四目相對間,岑檸看到他眼中屬於自己的影子幾乎要具象化了。
她打破對視,眼珠轉向半敞的窗,不知道自己該說些什麼,半天才蹦出一個:
“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