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穿著一身與街上職員相同的工作式西裝, 頭發似乎是最近剛剪過,又變回了以前的寸頭,那槍口的微微偏移, 落在了長發男人身上。
原一怎麼會在這裡!
川山涼子沒有放鬆警惕,而是警覺的拿著槍後退一步,這個距離他根本沒辦法確認這個藤原原一的真實身份。
下一秒,似乎是為了證實自己沒有惡意, 那槍被放下, 來人從口袋中拿出一個屏蔽器, 當著兩人的麵打開, 看向站在那裡的長發男人。
“fbi探員,赤井秀 一,我們需要談談。”
很好, 被所謂的赤井秀一暴起的警惕心和殺意包裹的川山涼子寒毛都豎起來了,但是看著他麵上依舊麵無表情,忍不住又後退一步。
哢噠一聲,他看向地上被踩碎的耳機, 忍不住開口,也放下槍。
“你們知道吧,這裡不是談話的好地方, 時機也不對。”
而且,他得確認藤原原一的身份。
川山涼子現在對這兩個人一個都不信任了,貼著牆根走到能看清他們動作的位置, 握住槍準備隨時動作。
“藤原, 扣子解開。”
見他身上沒有易容的痕跡, 川山涼子走過去又確認了一次才開口問:“你保證嗎?”
“嗯, 我可是廢了很大力氣啊…”藤原原一緊繃著身子, 看了一眼站在那裡沒有動作卻隨時準備暴起的男人,“各個方麵上都是。”
完全不知道他們為什麼這麼針鋒相對,川山涼子歎了口氣,快速的自我介紹了一下:“我是川山涼子。”
說著,他懟了一下身旁的藤原原一。
“…藤原原一。”
“…公安?”
男人沒有自我介紹,而是打量著他們。
赤井秀一並不信任這兩個人,但如今再拖下去對他是最不利的。
“…我們需要合作。”
“…是,都是,”見他們兩個又開始散發危險情緒,川山涼子立刻上前一步,“你們還要繼續這樣下去多久,不出意外我的同事一會兒就會趕來。”
“…地址,”聽到這話,藤原原一從口袋裡掏出一個紙團扔給赤井秀一,沒理會他殺人一樣的眼神,“赤井務武,是你父親吧,我老爸知道一些他的事情。”
川山涼子張了張嘴,敏銳的感覺到赤井秀一盯上了自己身旁的人,見他離開,才扭頭。
“你還真是會踩雷啊,原一。”
“…隻是實話實說罷了,”藤原原一蹲下身,撿起耳機碎片,“你不給小田切打個電話嗎。”
打電話也不會信的吧,畢竟沒有什麼借口能說自己的耳機是被踩壞的。
“之後再說吧,我已經給他發了消息,你的車裡有備用耳機嗎。”
川山涼子蹲下身將耳機殘骸收起來,看著一旁默默幫忙的人問。
屏蔽器還開著,藤原原一將那些殘骸用紙巾包起來,遞給川山涼子:“有,我們上車再說吧。”
藤原原一車停在附近,川山涼子坐上副駕駛,係好安全帶,在前麵的盒子裡找到個新耳機帶上。
“不解釋一下你為什麼出現在這裡嗎。”
藤原原一啟動車子。
“鬆島那邊在不久前傳來消息,說是有這麼一個新人,可以和琴酒媲美。”
“我就去查了一下。”
川山涼子點點頭:“這樣啊,你現在負責萊伊這邊?”
“不,是琴酒,”藤原原一打開轉向燈,“但是這段時間琴酒蹤跡不明,鬆島葉也沒有消息。”
川山涼子見他要往警視廳開攔了一下:“送我去米花醫院,信本良三那邊還有事情沒解決。”
“嗯,”藤原原一點點頭,繼續剛才的話題,“網絡上的事有鬆島在方便很多,但是萊伊的身份完全沒問題,有問題的是fbi那邊,於是我去了一趟那邊,果然查到一些事情。”
組織的手不止伸到了公安中,fbi中也存在,通過鬆島葉的網絡調查,以及藤原原一去同他們對接發現了fbi向組織輸送過臥底,通過組織新人和臥底人員加以推測。
以及最主要的,藤原遲也曾經同赤井務武達成過某些協議。
這件事情最終指向誰,自然可以得知——當然,得知的僅限於藤原原一和藤原遲也兩人,如今又要算上一個川山涼子。
沒想那些彎彎繞繞,川山涼子的思路還停留在鬆島葉身上。
鬆島葉的網絡能力確實很強,當初大阪警察田中事件告一段落,川山涼子將u盤給了藤原原一,但果不其然那裡麵的東西有問題,在u盤插上的一瞬間,鬆島葉在那邊就率先替他們做出了攔截定位係統。
而其中的內容正是組織在大阪警局留下的臥底種子。
“…說到這個,你見過他?”
“誰?”川山涼子回神看向開車的藤原原一,問道。
“赤井秀一,”藤原原一不知道他是真的在裝傻還是真的不知道,“他的名字。”
“我的確見過他,”川山涼子靠在椅背上,他對秘密這種事向來看重,說好了不會透露就是不會透露,“不能告訴你,我隻能說,當時我認識的他,既不是赤井秀一,也不是萊伊。”
他們甚至,隻有一麵之緣。
所交換的名字,在他們彼此看來,都是假的。
*
六年前,伊豆東部綜合醫院。
“要出去走走嗎,”川山涼子推開門,有些無奈的走到窗邊,床上的女人有著和他如出一轍的氣質,隻是麵色有些蒼白,“光是站在這裡看海,是聽不到海浪聲的,媽媽。”
“涼介要推我去嗎,”散著頭發的女人笑了笑,見他伸出手,才抬手放在那手掌上,“走吧,我們去吹吹海風。”
川山涼子沉默了一會兒,將心下的不安壓下去,扶上輪椅。
這個時間海浴場人並不多,像是這樣從醫院帶家屬出來的人也有,隻是少,更多的來這邊治療的,都是因為…即將離去。
陽光有些曬,川山涼子早就準備了一把遮陽傘,固定在輪椅上,確保不會曬到川山繪裡——他的媽媽,還方便他推輪椅。
“媽媽和爸爸第一次見麵就是在海邊吧。”
“是呢,”川山繪裡笑道,“爸爸在媽媽麵前表演了一個平地摔,剛開始媽媽以為是故意的,結果後來發現這是常事。”
“說起來,涼介小的時候也經常平地摔呢。”
“媽媽——不要掀我的黑曆史啊。”
兩人找了個安靜的地方停下,這裡正好能聽見海浪,吹著海風,偶爾會有幾個人路過,但是最終停在這裡的隻有他們。
海水撲到兩人的腳邊,有些涼,但是沙子暖乎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