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候,沈坤反而笑了,許山也笑了。
兩個在香港一度風聲鶴唳的狠人竟這麼幼稚?
奚涼無語。
男人什麼的,不管年紀大小,都有這麼惡劣的時候嗎?
搞不明白。
“魚池還差多少好?”
“布景,種水草。”
“花錢讓人來不行?”
“鍛煉身體又省錢的好事,為什麼要讓給彆人,不過突然想起來了,太陽減弱了。”
她轉頭看著這兩人,像是在盤算什麼。
沈昆意識到了,皺眉,握緊了下拐杖,淡淡道:“太陽減弱了,也還沒入夜,就不代表你可以做夢了。”
“沈先生誤會了,我怎麼敢呢,我自己來。”
她說著就要起身,人單薄得就要被風吹走似的,臉色也白,輕微搖晃了下就扶住了邊上的柱子。
倆男人冷眼看她如此。
但.....
“沒用的東西,等我在火葬場有分成了你再作死,讓許山來。”沈昆冷淡道。
奚涼:“不好吧,我不是這個意思。”
許山倒是無所謂,直接準備過去乾活,沈昆轉頭看到一邊喊著不用不用的奚涼已經拿起了手機讓一些店鋪多送些水草跟沙石等造景過來。
淡定自若的惡劣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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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長那邊來找的時候,看到許山在魚池裡乾活,那個麻利啊,這也就算了,沈老總都脫了西裝光著腳在魚池沙地裡彎腰種菜,而不是,種水草。
奚涼也在弄,滿頭大汗時不忘指揮他們兩個按自己的計劃來,不過沈昆不聽她的,覺得她沒審美。
主要還是公司的那個魚缸就是她弄的,巨醜。
搞不好那些魚就是被醜死的。
院長來顯是有事,他還找護士拿了拖鞋過來,沈昆看到了,擦了下額頭汗水,上來踩了拖鞋,且勒令奚涼不準改自己的造景,
沈昆去找院長後,奚涼問許山這人最近來得勤快嗎。
“誰家正常人常來精神病院?”
“?”
正經人的不經意最是犀利,奚涼被攻擊了,無語時,許山也問:“周然當年的傷勢不比陳念娣輕,真的確定他能站起來?”
這是正事了。
當年陳念娣抱著周然從樓上跳下,場麵慘烈,一個跟活死人無異,另一個輾轉醫療,最終保命,但也廢了雙腿。
為這事,周家一直記恨奚涼,這才有了她退學等一係列的事情。
當然,周然也是她跟沈昆的共同敵人,所以才促成她主動攀附了後者。
許山到現在都記得那個18歲的女孩在雷霆暴雨的下午三四點,一身濕漉漉跑到他們麵前。
狼狽,不堪,卻拿著能要挾周氏的證據投誠。
那會,沈昆並不占優勢,是憑著那個證據才拿捏了周家一回。
這麼多年了,那個證據還在,期間一直保持兩邊微妙的平衡關係,隻是正隨著沈念娣的垂死跟周然的即將恢複,後者一定坐立不安。
“消息上是這麼說的,所以他已經開始活躍了,卻不敢讓周家人知道,畢竟當年是因為他廢了,他大哥才能上位。”
許山為人冷酷苦悶,“所以他有可能不躲了,是嗎?”
按理說這幾年沈昆的勢力已經強於周氏了,一個如日中天,連蔣氏都開始關注忌憚,一個日薄西山,青黃不接——何況周赫這個黃實數平庸。
明眼人都看得出周氏的危險,他們自己也知道,加上沈昆早年的手段,周然自廢了雙腿又失去了繼承人位置,恐懼之下一直如老鼠一樣躲得死緊,也十分防備,不肯輕易回國露麵。
“對,隻要周赫出事,他的機會就來了,我打算幫他一把。”
許山知道她跟沈昆有盤算,也沒多問,隻說:“不管怎麼樣,你出行儘量帶人,周然這人不太正常,未必不會動歪腦筋。”
奚涼還未說什麼,聽到電話鈴聲。
轉頭一看,是沈昆西裝裡的手機,她這邊距離近,而且許山從不接洽沈昆的人事交際,倒是她常接觸,所以自然而然走過去,看了一眼號碼。
備注是狗賊。
???
競爭對手嗎?她記得沈坤當年給香港那些下端下作的競爭對手取了不少外號。
這人年輕時也是個飆青,性格張揚,脾氣剛烈,是爆炸後喪妻且殘廢後才性情大變。
那這人是當年那些狗賊之一?
她直接換上了港腔,“您好,沈先生剛剛在忙,有事離開,請問有什麼事嗎?若有要事,稍後等他回撥。”
她是蹚著水過來了,本來就勞作大半天,也累,尚且語氣虛浮,略有喘息。
這樣的喘息,隨她的言語,構造了無限臆想的非道德世界——她跟沈昆的關係,素來是一個謎。
那邊忽然就死寂著。
奚涼:“您好?還在嗎?”
那邊沒反應,但她聽到了對方些許的...呼吸聲。
似乎,深吸一口氣。
沉沉地,像是在壓抑什麼。
這人......她好像知道是誰了。
她一下安靜了,捏著手機貼著耳邊,站在微涼的水中,腳下踩著鵝卵石跟沙礫,邊角青龍石縫隙卡住的茂盛蜈蚣草正在軟軟貼著她的腳踝,撩撥鮮紅的紅繩圈....一下一下的。
有點癢。
半晌,那邊回複。
“是我,蔣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