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第 20 章 我睡還不行麼?(2 / 2)

聞淩丟開掌中薄毯,起身冷冷道:“早?看看外麵。”

江楚容看了一眼,黑黢黢的。

啞然片刻,江楚容慚愧道:“還沒天亮啊——我打呼嚕把你鬨醒了?”

旋即又喃喃:“我怎麼記得我好像不打呼嚕的?”

聞淩徹底無語:“你不打呼嚕,睡吧。”

江楚容聽著聞淩不悅的語氣,稍微清醒了一點,看了看自己身上,又看了看被聞淩丟在一旁的薄毯,怔了一瞬,頓時不好意思地笑笑:“原來是我蹬被子啊,謝謝你還替我注意這些。”

聞淩眉心一跳,沒接這茬。

不過江楚容說完這句,倒是又注意到一件事,他目光動了動,好奇道:“不過,你這是沒睡?失眠麼?”

聞淩是天魔,本不需要睡覺,但這會他被江楚容問得莫名心煩,故意就道:“你讓我在哪睡?”

江楚容愕然,旋即他起身四處看了一眼。

這才意識到這小房間裡隻有一張軟榻。

倒是也沒辦法,神藏樓這種地方寸土寸金,一個公子能分到一個房間就不錯了,尋常魔修公子一般都是讓護法或是侍奴睡地毯的。

江楚容意識到這一點,倒是愈發慚愧了,想了想,他果斷就起身道:“我不睡了,你來睡吧。”

聞淩沒想到江楚容會這麼做,心頭微妙了一下,還是拒絕了:“不必了,我不困。”

江楚容堅持道:“不睡怎麼行呢?”

聞淩:……

江楚容見聞淩不說話,又開始“好心”地念念叨叨,念的都是“不可以不睡覺,即便是魔修也不能不睡覺啊。不睡覺老十歲,也會沒精神”雲雲。

念得聞淩一陣頭疼。

更可怕的是,這碎碎念還伴隨著同心生死契的效力,雙倍疊加。

最終,被吵得頭昏腦漲的聞淩終於沒忍住,怒道:“閉嘴!我睡還不行麼?”

短暫的沉默。

等聞淩自己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話之後,臉色一下子變得鐵青。

唯有江楚容,仿佛一點都沒覺察出他生氣一般,這會怔了一下,就笑眯眯地往軟榻裡麵挪了一點位置,拍了拍道:“好啊,上來睡吧。”

聞淩:……

聞淩麵無表情的跟江楚容對視。

江楚容目光澄明,唇角微彎,仍是笑眯眯地望著聞淩。

在這一瞬,聞淩凝視著江楚容那昳麗精致的麵容,看著他唇邊一側淺淺漾起的一個梨渦,心情忽然有點微妙。

而且,他在同時感受到了,江楚容心情不錯,是一種小鳥一般的輕盈。

睡個覺而已?那麼開心做什麼?

聞淩不理解。

但也興許是這種感覺打動了聞淩。

聞淩最終稀裡糊塗就上了榻。

江楚容二話不說,撈起薄毯,給兩人蓋上。

聞淩抱臂靠在軟榻這頭,淡淡道:“好了,睡吧。”

江楚容唇角彎了彎,低聲道:“好。”

江楚容這個“好”字說完,屋內忽然就安靜了下來。

聞淩怔了一秒,第一時間竟然有些不太適應,但接著他又自嘲地勾了勾唇——看來他是被江楚容折磨得腦子都不清醒了。

這個念頭剛落下,聞淩忽然就感覺到肩頭上被一片細膩溫熱的肌膚蹭了一下。

聞淩正蹙眉要發怒,接著,便是江楚容帶著歉意的嗓音:“抱歉,我再往裡麵挪挪,免得一會腳碰到你的頭了。”

聞淩沒說話,隻下意識瞥了一眼。

然後他就看到一隻白皙瑩潤的腳小心翼翼地往旁邊縮了一點,那如玉的腳趾蜷起,腳背繃著,似乎還有點緊張。

聞淩抿著的薄唇微微繃緊了一點。。

不過江楚容很快就把膝蓋屈起,把腳縮回了一旁的薄毯裡。

聞淩眸光動了動,收回眼,麵色微沉,不辨喜怒。

又過了許久。

聞淩不需要睡,自然一直未睡,隻是兀自閉目調息。

但他能感覺到江楚容也沒睡,而且江楚容似乎在想什麼心事,情緒有些微地起伏波動,不過聞淩卻分辨不太清楚那些情緒是什麼。

正在聞淩被這些同心生死契傳來的小波動惹得有點心煩的時候,江楚容忽然很輕聲的開口了。

“我們倆這樣,讓我想起了少年時和同窗一起野遊的事了。”

聞淩默默睜開眼,沒說話。

江楚容感覺到什麼,笑了笑,低聲續道:“我這個同窗脾氣也不好。我是頭一次跟他一起出門野遊,什麼都不懂,行李都準備得不周全,好幾次被山裡的蟲蛇咬得滿頭包,鞋子帳篷也壞了,隻能跟他擠在一起睡。就像我們現在這樣。”

“因為這些事,他把我罵了個狗血淋頭,但每次我有問題的時候他都會第一時間替我解決。”

“路上我們也有鬨翻過的時候,不過後來都和好了。”

“所以今天你在神藏樓那麼幫我,我心裡其實挺開心的,我覺得你跟他一樣麵冷心熱,是個很好的人。”

聞淩聽到這,蹙眉涼涼道:“我是魔。而且你彆拿我跟什麼阿貓阿狗比。”

江楚容啞然,片刻他微微一笑:“沒錯,你是魔。”

聞淩閉上眼:“以後彆把你那磨磨唧唧的調調放到我身上,我不吃這套。”

江楚容無奈:“知道了。”

聞淩不接話了。

又是一陣沉默。

不知道過了多久,江楚容輕聲補充了一句:“晚安。”

仍是毫無回音。

江楚容這次沒有再糾結,他說完了自己想說的話,就閉上眼,安靜地睡了過去。

聞淩還是未睡。

他默默把魔氣在體內運轉了兩個周天,之後又散開,睜開眼。

還是沒忍住,抬起長睫,朝江楚容那邊看了過去。

江楚容此刻微蜷著身子,縮在軟榻裡麵,睡得正香。

他很努力給聞淩讓出了不少空間,不讓聞淩被擠到。

這會他鴉羽一般的睫毛在白皙肌膚上投出一片陰影,下方是精致修挺的鼻和薄紅漂亮的唇。

睡著的江楚容臉上多了一份潤澤的鈍感,就像一個瓷美人,沒有絲毫刁鑽俏皮的氣息。

隻讓人想揣在懷裡悄悄帶走。

聞淩就這麼凝視了這樣的江楚容許久,最終收回眼,輕輕掀開薄毯,全都蓋在了江楚容身上。

自己則是起身離去了。

·

次日清晨,江楚容是被院落裡一陣嘈雜的吵嚷聲弄醒的。

他有些茫然地坐起來,皺眉道:“一大早的乾什麼,還讓不讓人睡個好覺了?”

說完這話,江楚容忽然覺察到空氣有點冷,他微微清醒了一點,連忙抬眼看去。

就看到聞淩神色冷淡地立在軟榻旁看著他。

江楚容見到聞淩這幅表情,抿了一下唇,小聲道:“怎麼了?”

聞淩冷冷朝窗外示意一眼:“都是找你的,你再不醒,他們就要闖進來了。”

江楚容:“啥?”

一分鐘後,聞淩走到前麵推開窗戶,衝外麵道:“我們公子醒了。”

瞬間,一片嘩然——

立刻便有人擁了上來!

“秦兄,我是羅天神王次子羅焱。得知秦兄成功進階修羅境,特備了些小禮物,前來道賀,不知秦兄可否方便開門一敘?!”

江楚容聽到這,有些驚訝,忍不住對窗下的聞淩傳音道:“這位羅公子真是豁達,我記得昨晚你在神藏樓裡還踢了他一腳吧?居然這麼快就上門慶賀我進階了?不對勁啊……”

聞淩走了回來,淡淡道:“豁達的多著呢。”

江楚容:?

下一秒,門外爭先恐後地響起了數個嗓音。

“秦兄!我乃紫光神王長子紫雲蕭,特來恭賀秦兄成功進階,有厚禮奉上,望秦兄賞臉一見!”

“秦兄!我是雲都神王五子雲鶴歸,為恭賀秦兄進階修羅境,特備地級功法一份,還望秦兄笑納!”

“秦兄!我乃……”

出聲的昨夜多少都在神藏樓內遭到了聞淩和江楚容的毒打,此刻語氣卻無比欣然,絲毫聽不出一點怨恨。

江楚容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抬眼看向聞淩:“看來我們之前打得不夠重啊。”

聞淩麵無表情:“少廢話,開門迎客。”

江楚容無奈歎了口氣,起身走到一旁的軟榻上坐下。

這會他展開雙臂,懶懶往後一靠,再勾唇一笑,便朗聲朝著門外道:“諸位兄台如此看重小弟,實在是讓小弟受寵若驚,兄台們不必多禮,快快請進吧!”

江楚容這話出口,外麵推讓了一陣,便有一位身著紅衣的英氣青年快步走了進來。

正是昨夜在神藏樓裡被聞淩踹了一腳的那位羅天神王家的公子,羅焱。

羅焱進來前,默默關上了門。

走到近前,江楚容發現羅焱臉上還有傷,挑了一下眉,就主動關心道:“羅兄傷得不重吧?”

羅焱臉色微微黑了一下,扯了扯嘴角,勉強笑道:“多謝秦兄關心,不妨事的。”

江楚容察言觀色,發覺這位羅公子也沒那麼豁達,便放下心來。

接著他便抬眼,神色切切地看向羅焱:“聽說羅兄備了小禮,是什麼小禮?”

羅焱沒想到江楚容會這麼直白地要禮物,嘴角再次抽搐,不過他這次是領命而來,也不好不辦事,隻能定了定心神,壓低嗓音道:“秦兄可否讓你侍奴退下?此禮事關重大。”

江楚容心頭一動,默默看了一眼一旁的聞淩。

四目相對,江楚容會意一笑:“也罷,奴兒,退下吧。”

聞淩轉身就走。

一時間,房中隻剩下江楚容和羅焱二人。

江楚容這會好整以暇換了個坐姿,托腮道:“羅兄現在可以說了吧?”

羅焱見四下確實無人,又仔細落下禁製。

江楚容見狀,愈發好奇羅焱到底要送什麼禮物給他。

羅焱落下禁製後,這才取出一個盒子,遞了過來。

那盒子看上去就是個平平無奇的玉盒。

“秦兄請看。”

江楚容沒第一時間伸手去接,隻是用詢問的眼神看了羅焱一眼。

羅焱見江楚容突然謹慎起來了,倒是有些意外。

不過東西都取出來了,也不是不能解釋。

羅焱遲疑了一下就道:“這裡麵裝著梵音十八式的前七式,我想秦兄可能用得著,特來送給秦兄。”

江楚容心頭猛地一跳,差點都變了臉色,但很快他又恢複了平靜,往後靠了一分,一手支乩,用一種若有所思的曖昧神情打量起了羅焱。

他這表情果然很管用,羅焱見了,皺眉沉吟片刻,隻能無奈解釋道:“這是我曾花了大價錢從梵天神王的一位神將手裡買來的,我父王也驗證過,確實是真實的前七式。”

江楚容聽到這就明白了,他笑了一笑,徐徐道:“這麼說來,梵兄倒算是羅兄的一位勁敵了。羅兄是指望我這次跟梵兄公平對決打敗梵兄,好讓你少一個競爭對手麼?”

羅焱忍不住爭辯道:“秦兄這話就說的不對了。我這也是幫秦兄增加獲勝幾率啊。”

江楚容挑眉,一雙桃花眼裡光芒明亮,不緊不慢道:“可現在是羅兄找我,不是我找羅兄。”

羅焱:……

半晌,他咬牙沉下臉道:“秦兄還想要什麼條件?”

江楚容微笑:“這就取決於羅兄的誠意了。”

羅焱:………………

半盞茶的時間後,羅焱留下了那個裝有梵音十八式的玉盒和一把地品魔魂兵,憤憤而去。

江楚容眉開眼笑衝著門外道:“下一位!”

正走到門口的羅焱一個趔趄,差點摔了。

·

之後來的神王公子目的和羅焱一樣的有,也有隻是來探聽江楚容這個魘魔身份的虛實的,還有跟楚天闕一樣,找江楚容療傷的。

江楚容對於禮物是照單全收,能宰的都狠狠宰了一把。

一個上午應酬下來,收獲頗豐。

等到了晌午十分,終於再無人上門。

江楚容一早上舌燦蓮花,應付了這麼多心懷鬼胎的魔修公子,現在多少有點疲憊。

他忍不住伸了個懶腰,又打了個哈欠,伸手揉了揉眉心。

不過當他目光落在堆在自己麵前茶幾上那些神光氤氳的各色法寶靈材上時,又是一陣喜不自勝,覺得自己簡直賺大了。

聞淩這時走了進來,淡淡道:“先彆高興得太早,彆忘了決鬥就在明日午時。”

江楚容還沉浸在薅了不少大便宜的喜悅裡,隨口就道:“放心,有了這些寶貝,現在我的贏麵又比之前擴大了許多。”

聞淩冷笑:“你以為這些事梵神音不會知道?就算梵神音不知道,梵天神王也一定知道。”

“若你先前進階沒有那麼明目張膽,我們還有一步暗棋可走。現下這步暗棋變成明棋,梵天神王必然也會去想應對之策。你彆高興得太早了。”

聞淩這話如同當頭一盆冷水,讓江楚容一下子從得意洋洋的喜悅清醒了過來。

不過心頭一動,江楚容意識到什麼,立刻眼巴巴地看向聞淩:“聞淩,你都這麼運籌帷幄了,一定不會讓我輸的,對吧?”

聞淩:……

旋即,聞淩斥道:“好好說話!”

江楚容蹭了過來:“好聞淩,我知道你一定有辦法——”

話音未落,聞淩已經拎起一個軟枕甩了過來,軟枕砸到江楚容臉上,把江楚容砸倒在軟榻上。

江楚容癱在那,半晌未動。

聞淩也不動。

就這樣,兩人詭異地僵持了片刻,江楚容懨懨扯下臉上軟枕,坐起來,看著一旁仍是橫眉冷對的聞淩歎了口氣道:“你這人也太無趣了。開個玩笑都不行。”

經過昨夜的抵足同眠和剖心對談,江楚容還以為他們倆人的關係已經升華成了革命戰鬥友誼呢。

看來,隻是他單方麵的,唉……

聞淩麵無表情:“鬨夠了?”

江楚容沉默了一瞬,勾唇笑笑,順坡下驢:“嗯,鬨夠了。”

聞淩神色稍霽,這才轉過眼繼續道:“梵音十八式的前七式,你正好可以用你在魔聖掛畫裡功法破解。但梵神音的功法也不止梵音十八式,而且梵音十八式後八式才是精髓,這就要考驗你的實戰能力和隨機應變的能力了。”

江楚容聽到這,沉思道:“前一點倒是還算容易,但實戰這個,要怎麼提升?”

聞淩:“這個簡單,我打你,你破解。”

江楚容:……

太狠了。

但,好像也真的沒有彆的辦法。

聞淩故意忽略江楚容青一陣白一陣的臉色,徑直走到一旁的桌前,挑出一個長得像黃銅缽盂一般的時間類地品魔魂兵,道:“正好有這個,我們可以把訓練時間延長五倍,若這是天品魔魂兵,時間便可以延長十倍了。”

說著,聞淩一點時間都不浪費,抬手就把那缽盂模樣的魔魂兵朝空中拋出——

魔魂兵在空中旋轉著越變越大,江楚容正好奇地抬頭看了一眼,就“嗖”得一下被吸入了這魔魂兵的空間裡!

魔神兵內部的空間就像一個圓形的鬥獸場,但江楚容抬頭看到的不是天空,而是房間內部。

江楚容這邊站定,忍不住就化身好奇寶寶,東張西望起來。

下一秒,一道黑紅色魔氣從魔魂兵上方滾滾湧入,在江楚容對麵的場地遙遙化為聞淩的模樣。

江楚容眸光微動,正好奇地想問聞淩怎麼開始,對麵的聞淩已經飛身而上,一拳朝他麵門砸來——!

江楚容:?!

扭頭拔腿就跑!

聞淩怔了一瞬,緊追而上,怒道:“我又打不死你,你跑什麼?”

江楚容遙遙高聲道:“你知不知道對於脆皮dps來說,學會遛人也是一種策略!”

聞淩聽不懂什麼脆皮dps,卻聽懂了“遛人”這個詞,臉色沉了沉,不想再跟江楚容兜圈子了。

他懸停在空中,雙掌合十,翻手結印!

瞬間,他身上的魔氣滾滾而出,如同濃烈的黑紅色雲霧一般四散開去。

這些魔氣每一絲都比他本體的速度更快,此刻飛射而去,從四麵八方朝江楚容包抄而來。

江楚容感覺到危險,遙遙回頭一望,便看到如此危險的景象。

江楚容心頭一沉,知道再避也是沒用了,隻能打。

咬咬牙,他停住步子,把腦中所有會的功法都過了一遍,最終掌心深藍色魔氣爆發,化成了一柄長劍的形狀。

抓住長劍,江楚容縱身一躍,以無妄劍訣的招式迎上了聞淩的魔氣!

不過兩個來回,江楚容便“砰”的一聲被甩在了牆壁上。

聞淩於滾滾魔氣中現身,立在江楚容身前:“再來。”

江楚容掙紮了一下,啞聲道:“你容我緩緩。”

聞淩麵無表情,魔氣湧出,裹住江楚容,又甩了出去——

江楚容差點吐血,這會是真的生氣了,咬牙便再次化出長劍迎上了聞淩。

聞淩目光微動,稍微放緩了這一次的招式。

江楚容這次跟聞淩過了十招。

正有些酣暢淋漓之際,聞淩一腳踹上他胸口,把他踹飛了!

這次江楚容直接自己一骨碌爬起來,漂亮臉上頂著一臉青紫,難得猙獰地怒道:“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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