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琰再次睜開眼,身上已經被換上了大紅色的喜服,也不知是不是他眼花,喜服上漂亮的花紋似乎在暗暗浮動。
他四處看了看,發覺自己正坐在了一頂搖搖晃晃的花轎裡,花轎外的嗩呐聲不絕於耳。
這場景簡直像是一個夢,夏琰不知道自己會被帶去哪裡,他小心翼翼地挑起了簾子的一角,隻看到了大片大片的彼岸花和一條清澈的河流,河流邊還站著一排麵色灰白的鬼魂,似乎在排隊等待什麼東西。
這難道是傳說中的忘川河?
他不會是……死了吧?
夏琰慌了神,就在這時,花轎卻突然停了下來。
下一秒,陸秉文修長的手指挑起了簾子,深邃而陰鬱的眼睛望著夏琰說道:“醒了?”
夏琰點點頭。
“方才過界的時候你暈過去了。”陸秉文對他伸出手,沉聲道,“我們到了,下來吧。”
夏琰不明白過界是什麼意思,他足足猶豫了幾秒,才把自己的手放到了陸秉文的掌心,讓他牽著自己出來。
他站在陸秉文身邊看著陌生的環境,小心翼翼地問道:“哥……哥哥,這裡是哪裡?”
“這裡是冥界。”
夏琰的眼淚盈在眼眶裡,他心想自己果然死了,還死得莫名其妙,連聲再見都沒來得及對家人朋友說,死後還要和看上去就非常冷漠的鬼老公生活。
夏琰的眼睛似乎下一秒就要眨出來眼淚,陸秉文不明所以地看著他,說道:“怎麼了?”
“我是不是死了。”夏琰小聲問,“是你殺了我嗎?”
“你沒有死。”陸秉文牽住了夏琰的左手,“這是我平日裡居住的地方,你嫁我,來冥界,再合適不過。”
夏琰聽到自己沒死,眼淚瞬間就憋回去了。
但他很快就意識到了另一個問題,普通的鬼,能帶著人類自由穿梭於冥界嗎?
他大著膽子問:“哥哥,你、你是什麼鬼啊?”
陸秉文牽著夏琰走進了掛著大紅燈籠的四合院,這裡的建築物四四方方,所有屋子的窗戶都被貼滿了喜字。
院子被紅燈籠映得泛紅,一陣風吹過,無數彼岸花被風吹得沙沙作響,金色的花粉隨風而起,飄向遠方。
“我?”陸秉文深邃的眸子看不出任何情緒,“我在冥府有個一官半職,偶爾撿點孤魂野鬼吃一吃,不曾吃人。”
夏琰有些迷茫,顫聲問道:“你……你是冥府的公務……鬼差嗎?”
陸秉文勾起了嘴角,起了逗夏琰的心思,他說道:“夫人說是,那自然是。”
夏琰心道,劉老道真有點東西,他這丈夫真在冥界當差,怪不得這麼厲害呢。
“吉時已到~”院子裡的男仆吆喝道,“新人拜天地了!”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對拜!”
陸秉文不拜天地,不拜高堂,他鬆開了牽著夏琰的手,站到了夏琰的對麵,沉默著望著自己的人類妻子。
夏琰懵懵懂懂,五官清冷漂亮,纖細的腰身被喜服勾勒出腰線,大紅色的綢布更襯得夏琰皮膚雪白,黑發如墨。
夏琰也不知道該怎麼做,剛剛低下頭打算對著陸秉文鞠了一躬,陸秉文就扶住了他。
陸秉文說道:“且慢。”
夏琰迷茫地看向陸秉文。
“我說了要護你一世,自然會護你一世,但我有一個條件,”陸秉文道,“你要對我忠貞不渝。”
陸秉文的語氣並不重,但夏琰還是感覺到了威脅的意味。
他深知自己若是沒有陸秉文的保護,估計早早就會死於非命。雖然不知道陸秉文為什麼要和他結婚,但就算是為了活命,這婚他也一定要結。
他很乖地點了點頭,說道:“我知道的。”
“夫妻對拜!”
這一次,陸秉文和夏琰十分默契地互相拜了拜,也可謂相敬如賓。
陸秉文彬彬有禮,儀表翩翩,外表看上去與常人無異,隻是體溫是冰冷的。
他永遠是一副年長的上位者姿態,高高在上,一絲不苟,這讓夏琰猜不透他的想法,有些緊張。
拜堂後,陸秉文牽著夏琰踏入了宅院最中間貼著喜字的臥房。
陸秉文關上了房門,示意夏琰坐下。
見夏琰驚魂未定,他說道:“你要喝水嗎?”
夏琰坐在床邊,抬眸說道:“要的。”
陸秉文倒了一杯茶水給他,夏琰接過來,輕聲說:“謝謝。”
陸秉文拎著桌子上的酒壺,向白玉瓷器裡倒了兩杯酒。
門外沒有了嗩呐聲,房間裡靜的可怖,似乎掉下一根針都能聽到。
夏琰捧著茶杯,喝了一口熱茶,整個人總算是緩過來了。
他心想,拜堂的下一步……難道是入洞房?
人和鬼也可以入洞房嗎?
夏琰拿著茶杯的手一頓,抬起頭看向正在飲酒的陸秉文。
陸秉文扯開了自己喜服最上麵的一顆扣子,說道:“你酒量好像不太好。”
是的,生日宴那天,喝了三杯啤酒的夏琰就有些醉了,他酒品很好,醉了就自己找了個地兒乖乖睡覺。
夏琰不知道陸秉文為什麼知道這些,但下一秒,陸秉文先飲了一杯酒,又捏住了夏琰的下巴,度給他了一口烈酒。
醇香的白酒在夏琰唇齒間炸開,夏琰被烈酒嗆得咳嗽了幾聲,眼角又泛起了紅。
“但今晚你還是喝一點的好。”
雖然陸秉文依然是冷漠而疏離的模樣,但夏琰總覺得陸秉文看自己的眼神帶了些他看不懂的欲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