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琰放下電話, 抬眸看向陸秉文,說道:“哥哥,你剛剛聽到了吧?明天陪我去好不好?”
“嗯。”
陸秉文用叉子卷了些意麵喂他, 夏琰乖乖地張口吃了。
可就在這時候, 不遠處一隻大金毛衝著夏琰撲了過來。
夏琰急急忙忙地站起來找口罩,他對現實生活中的大部分動物毛發都會過敏, 可這回陸秉文並沒有起身,而對他說道:“這狗不是活物。”
夏琰怔了怔,說道:“是……已經去世的狗狗嗎?”
隨著他靈力越來越強, 他能看到的鬼魂也越來越多。剛剛去世未滿七天的人類或動物靈魂都維持著生前的樣子,夏琰並不能很快地分辨。
那大金毛不斷示意夏琰去看他身後那桌的男人,似乎很擔心對方。
夏琰望向身後, 一位身著西裝但白發蒼蒼的老年男子正對著餐盤裡的牛排發呆,他左手的無名指處有長期戴戒指留下的痕跡,可戒指卻不知道哪裡去了。
大金毛湊近了些,把含在嘴裡的戒指放在了夏琰的掌心。
夏琰從狗狗嘴裡接過了戒指, 狗狗對著夏琰伸出舌頭,似乎在天真的笑著。
夏琰有些觸動, 他輕輕拍了拍那老人的肩膀,說道:“先生。”
那男人回眸看向夏琰,蠟黃的臉上老淚縱橫,他擦了把自己的眼淚,說道:“怎麼了?”
夏琰把戒指放在了他掌心, 說道:“您是在找這個嗎?您的狗狗幫你找到了。”
那老人怔住,說道:“奇奇?”
大金毛快樂地衝到了老人身邊,雖然老人摸不到它的身體,卻感覺一陣寒意從自己褲腿掠過。這大概是他人生中感受到的最溫暖的一陣風了, 見他哭了,奇奇不斷地用頭去安慰主人,又看向了夏琰,汪了一聲,似乎在感謝。
那老人哭得更加難過,他說:“我聽說有人能夠看到彆人看不到的東西,孩子,我身邊有什麼東西嗎?”
“有一隻……很可愛的金毛犬。”
老頭擦了把自己的眼淚,說道:“我妻子在五年前就去世了,那之後,隻剩下奇奇還陪著我。可是七天前,奇奇也因為疾病離開我,它的葬禮結束後,我找不到我的結婚戒指了,也覺得一個人孤獨的活著沒什麼意思。謝謝你們,也請你轉告奇奇,讓它安心走吧,希望來世還有緣分相遇,我會繼續努力活著。”
那大金毛坐在老人的西裝褲下,還特意用自己毛絨絨的屁股壓住了男人的鞋子,這是它依偎在主人身邊的習慣。
夏琰歎了口氣,拉過老人的手,輕輕摸了摸下小狗的腦袋。老人借助夏琰的靈力,最後一次感受到了奇奇的存在。
小狗不會說話,但小狗會擔心你過得好不好。
夏琰說:“逝者已去,您要珍重。”
老人從奇奇身上又尋回了一些繼續生活的勇氣,他再一次地和夏琰道了謝,重新戴上了那枚失而複得的素圈,步履蹣跚地走出了這家西餐廳。
夏琰念了個超度法決,輕輕摸了摸奇奇的腦袋,說道:“乖狗狗,該走啦。”
小狗化為了一個小白點,飄向了遠方。
“動物對靈力的感知能力很強,所以它會找到你。”陸秉文說道,“動物和人類一樣,如果有未了的心願,就會徘徊在人間。”
夏琰點點頭,用刀叉將奶酪均勻塗抹在麵包上,然後仰起臉看向陸秉文,將叉子伸過去喂鬼老公嘗了一口。
陸秉文怔了一瞬,幾千年來,還真沒有什麼人或者鬼喂給他吃食物。
他一口咬住了麵包,眼神卻頗有侵略性的從小男友身上掃過,夏琰彎起眼睛與他對視,說道:“我覺得這個奶酪很好吃,你覺得呢?”
陸秉文嚼著奶酪,感受到了鄰桌男人對自己羨慕的眼神,他輕輕勾起了嘴角,說道:“是不錯。”
在公眾場合,陸秉文與夏琰的相處從不逾矩。
夏琰歪頭看窗外的風景,玻璃隱隱約約映著兩人的影子,他也不知道自己和陸秉文現在算不算是在約會,可心頭莫名有些甜。
就在這時,司見空和韓崢騎著自行車一前一後地從窗外經過,兩個人的自行車把手上還都掛著一杯奶茶。倆人高中時不對付,現在一起失戀了,倒是成了一個失戀聯盟。
夏琰看到兩位老同學,有些驚訝。而眼見的司見空也“蹭”地一下刹車停了下來,拉了下韓崢的帽子,說道:“老韓,這不夏琰麼?”
韓崢愣了愣,先看了看夏琰,又看向了夏琰對麵坐著的那位西裝革履的英俊男人。
“那不會是夏琰男朋友吧?”司見空說,“這哥們……挺帥啊。”
“也許是夏琰親戚?”韓崢說,“他倆坐的這麼遠,說不定隻是朋友。”
他和司見空一起對著夏琰招了招手,夏琰也伸出了右手搖了搖,與他們倆打了個招呼。
司見空隔著玻璃窗對夏琰說:“夏琰,你旁邊是誰啊?”
察覺到小朋友們目光,陸秉文勾起了一側嘴角。
他站起身,拉起了右側的西裝外套遮住了自己和夏琰的側臉,然後俯下身扣著夏琰的後頸,吻了夏琰的嘴唇。
是一個頗有示威意思的吻。餐廳裡的人看不到,能看到的隻有玻璃窗外的司見空與韓崢。
司見空:“……我……草。”
韓崢:“……就是他掛我電話!”
夏琰心頭微微一顫,他撲了撲眼睫,耳朵根都被吻的泛紅,手也不知道放哪裡,隻好抓緊了自己的褲子。
陸秉文已經鬆開了扣著他後頸的手,無視窗外兩位白日心碎小朋友,坐回了自己的位置,恢複了方才淡漠而禁欲的模樣。
夏琰睜大了眼睛,明明是害羞的事情,可他的心臟卻忍不住悸動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