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商交給她的任務很簡單,就是跟進入客棧的客人推銷他所要售賣的布匹,時間是從客棧開門到打烊,為了讓齊小齋可以毫無後顧之憂幫他乾活,他還特地跟客棧掌櫃花錢雇傭了她幾天。
客人掃了幾眼她手中的圖樣,搖了搖頭,走到後麵跟掌櫃說要住店。
這是普遍情況,客商給她的圖樣不是最新的,就算有幾個人願意停下來看一看然後詢問價格時,也會被總體偏高的價格嚇走。齊小齋也不氣餒,索性客商也沒給她要求,她便繼續坐在小馬紮上安然等待下一位走進來的客人。
過了一日。
客商提前結賬離開,臨行前對著眼巴巴過來送行的齊小齋態度十分冷淡,也不知是不是氣惱她兩天沒賣出一匹布,連話都不願意跟她說一句。
遠遠望著客商的身影消失在視線儘頭,齊小齋垂頭喪氣回了客棧。
“你那位恩人讓我給你的,說是給你這些天來的酬謝。”掌櫃抽空指了指手旁的一個小布包裹。
齊小齋呆了一下,隨後眼睛重新亮起,三兩步跑過去拿起包裹,便要打開。
掌櫃補充:“他讓你一個人的時候再打開來看。”
齊小齋應了聲,抱著包裹飛速跑遠了。
“這孩子……”掌櫃笑著搖搖頭,繼續愁眉苦臉地核對著賬房交給他的賬本。
包裹裡東西不多,有兩三串銅錢,一隻油紙包裹著的燒雞,還有個沉甸甸的黑色石頭。
石頭的觸感有些奇怪。
齊小齋想了想,稍微撚了下石頭的外皮,黑色的皮屑如雨般落下。
剝去了全部的外皮,剩下來的便是一塊閃閃發光的銀塊。
銀塊還挺重,估摸著得有個一二十兩的樣子。
這些錢,幾乎抵得上一個普通家庭一年的收入了,對於回報齊小齋這幾天的忙碌自然是綽綽有餘。
可齊小齋仍不滿意,她仔細檢查了組成包裹的青布,很好,沒有一點痕跡。
撥了撥銅錢,也看不出什麼問題來。
於是她又把手伸向了包著燒雞的油紙,打開來看,空無一字。
聯想到銀塊藏匿的詭計,齊小齋懷疑燒雞內部是否會有玄機,於是把燒雞開膛破肚檢查,最後不得不接受這就是個正常的燒雞的事實。
“唉。”齊小齋頗有失望,順手往嘴裡塞了塊雞肉:“大叔寧願給我錢也不願意告訴我他的名字,我有那麼讓人討厭嗎?”
不過,當看到亮閃閃的銀錠,她的心情又昂揚起來,開心地去收拾行囊:“雖然大叔不喜歡我,但他的確是個好人,托他的福,這下我可以不用留在這裡三個多月啦!”
***
“小齋,有空一定要回來看看,我們都會記得你的!”
知道齊小齋要走了,這些天認識的朋友們紛紛跑出來送她,就連掌櫃也唉聲歎氣:“早知道我就該過幾天再給你。”
一一道彆後,齊小齋背起行囊,很快便出了城。
路上,她渴了就喝水囊裡的水,餓了就吃燒雞,在她偶然進林間解決生理問題時忽然嗅到了一縷夾雜在風中的血腥味。
有人受傷了?
齊小齋抽抽鼻子,循著味道向林子深處走去。
走了一會兒,齊小齋最終在一棵大樹前停下,抬頭望去。
參天的古木枝丫茂密,濃密的枝葉遮蔽處隱約可以看到一片衣角。
人就在上麵,齊小齋努力端詳著那片衣角,越看越覺得熟悉。
不會那麼巧吧?
她伸手在樹身上敲擊數下。
樹身劇烈搖晃,空中陡然掉落一個黑影。
齊小齋站在原地,毫不費力地便接住了從天而降的人。
那人麵色灰敗,雙眼緊閉,胸腹處受了刀傷,雖然做了應急處理,但黑血仍源源不斷地從傷處滲出。
他們是真的有緣呢。
齊小齋快速地點了客商止血的穴道。
血被止住,但傷口有毒,亟需大夫救治。
尋常的大夫自然治不了毒傷,幸而師門在這附近有一處據點,其中應當會有醫師。
齊小齋雖然是第一次獨自出門,可一路自食其力,從未聯絡師門尋求過幫助。
隻是這次要為彆人破例了。
她低頭看去,客商的頸間皮膚因乾燥而略微翹起,露出其下一小截如冰雪美玉般潔白細膩的肌膚。
齊小齋見了卻並未太過驚訝,客商行事有諸多不合理之處,她早就懷疑他身份有異。
伸出手指戳了戳“客商”麵具下露出的那一塊肌膚,嗯,手感極佳。
齊小齋笑了笑,並未揭開麵具,而是順著麵具邊沿小心按壓讓它重新貼合。
雖然她很好奇“大叔”的真實長相,但“大叔”既然不願暴露真容必有原因,她還是不要趁人之危的好。
很快“客商”的頸間便再次看不出紕漏,齊小齋唇畔帶笑:
“大叔呀大叔,你這次會怎麼回報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