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牆之隔 不愧夫妻(2 / 2)

沒過多久,沈大郎拖著病弱之軀參加科舉,高中狀元,名動天下。

遊園時有人便把舊事拿出來重提,話裡話外都有譏諷她眼高於頂錯失良人的意思。

她心裡怒極,可這種事,無論怎麼爭辯,世人都會把他們家打成有錯的一方。

她原想轉移話題,那人卻一再糾纏。

這時候,是無意中路過的沈二郎幫她說了話。

他說,但凡嫁娶,沒有強迫之理。拒絕親事是傅家的權利,沈家上下都對此事沒有意見,旁人如若多舌,便是太多管閒事。

那人漲紅了臉,羞愧離開。

她心中感激,向沈二郎道謝,可他卻反應平平,和她說話時的語氣神態與剛剛訓斥那人時一般無二。

沒說幾句話,他便推說離開,日後也無挾恩以報之態。

在這之前,她聽過沈二郎的美姿容,但卻從未往心裡去。

她自恃才高,素來不喜那些酒囊飯袋、繡花枕頭,她要嫁就嫁給一個能讓她看得上眼的郎君。

她細心觀察了這位之前一直被自己忽視的沈二郎,甚至還托人打聽了他的風評。

意料之外卻又情理之中的是,京中的不少小姐閨秀都對沈二郎有很高的評價,絕大多數是出於他的臉,可也有少數幾個是像她一樣真受過他的幫助的。

和她交好的一位王禦史家的千金曾悄悄告訴她這樣的事:

王小姐有一次貪吃生冷導致葵水提前,發現時正好在進行曲水流觴,她坐在最末端,侍女又偏巧不在,她不好意思跟人求助,怕坐在她身側的郎君聽到。

正急得快要掉眼淚時,坐在她身邊的沈二郎忽然主動提出要跟彆人換位置。

當時他的理由是那裡的風景不合他的心意,便換了一位小姐過來。

等那位小姐過來後,她悄悄附耳過去說了自己的窘況,那位小姐立刻招了自己的侍女過來幫忙。

時至今日,她依舊不知道那日的沈二郎是注意到了她的處境、還是真的覺得風景不好才想要更換位置,但不妨礙她從此對他心懷感激。

因為他這有意無意的舉動,讓跟隨家人剛剛來到京城的王小姐避免了在眾人麵前出醜。

傅舒雅發現,沈二郎雖然冷漠寡言,可卻極為細心體貼。

而他的這份溫柔是藏在不經意間的,他不會特意表現出來,甚至還有意隱藏。

曾經她以為沈大郎是稱心如意的郎君,隻可惜身體不好。

而如今,她發現較之兄長遠超常人的才華意誌,沈二郎的人品心性更為難得。

如果嫁給了他,她會比嫁給他人更多幾分安心。

這世間女子覓婿,往往苦求而不得的不就是這幾分安心嗎?

她看中了沈二郎,便想嫁給他,儘管她知道這十分艱難——拒絕哥哥的提親,卻想嫁給弟弟,實在是有些不像話。

爹娘在她的執意之下找人探了沈家的口風,告訴她沈二郎早就定下了婚約,不過與對方失聯了許久,沈家決定等到二郎加冠,如若那家人還無消息便再議親事。

“……我爹娘本以為這樣我便會放棄,可我願意等,不過就是幾年而已,但我沒想到,老天爺卻連這個機會都不給我……”傅舒雅憶及往事,不禁潸然淚下。

“小姐……”

牆壁另一側。

僵著身子聽完這一切的沈鳳岐腦中一片混亂。

有人在他耳邊輕聲感歎:“這位傅小姐可真是一個癡心人,我聽著都心疼了,你呢,有沒有心動?”

他忽然反應過來,瞪著眼睛看著不知何時站在他身邊正搖著腦袋歎息的齊小齋,又看了眼半開著的屋門,立時勃然大怒:“齊——”

剛出口,他便意識到不對,立刻收住了聲,但對麵已經意識到了不對,啜泣安慰之聲一下子停住了。

他抿唇,拉住齊小齋的手,快速出了屋門,走了許久直到一個僻靜的地方,方才放開手問她:“你為什麼進我的屋子?”

齊小齋扁了扁嘴:“如果說我來找你時,發現你房間的門沒關好就進來找你,你會信嗎?”

看見沈鳳岐麵露怔忪回憶之色,齊小齋眨了眨眼:

“阿岐哥哥,對不起,我剛剛是騙你的,不是門沒關好,是我就在你隔壁,這靜室的隔音效果也太差了,你聽見了,我便也聽見了,等我反應過來,我就已經站在你屋裡了。”

她鼓了鼓兩頰:“可你隻顧著聽那位傅小姐說話,卻沒有注意到我進來了,我看你聽得入神便沒有打斷你,正好我也挺好奇的,便和你一起聽下去了。”

與此同時。

來到另一側靜室裡的傅舒雅看著那塊漏風的磚塊,忽而麵色蒼白。

她本不會犯這種錯誤,隻是她那間屋內的磚縫處被一張畫像擋住了,她沒有發現。

正在這時,跑去打聽的青燈火急火燎地跑回來道:“小姐,我已經問過了,剛剛這間屋子正是沈二郎所用,他一定親耳聽到了!”

是他!

傅舒雅心頭的怒意惶恐不安頃刻間消失了一大半。

若是他全都聽到了……

傅舒雅回憶著自己方才的所言,忽而霞飛雙頰,捏緊了手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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