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鼻子下頭不是長著嘴嗎?再說京城誰人不知白二爺住哪?”
“那我勉為其難陪你走一趟。”
戒惡竟奇奇怪怪笑了聲,打頭走了,錢空在他們身後跟著,生怕二人凍死在街上。
“那二位姑娘呢?”錢空問。
“玩兒去了!”花兒道。她飲這許多酒,頭腦仍舊清楚,一句錯話不會說,大不了就閉嘴。
都不需打探,錢空自然知曉白府在哪,一路為他們指路。花兒這才發現,白棲嶺也住城北,且距離穀家的宅子很近。那他在穀翦死後,每當途經穀府,一定會痛徹心扉罷!
終於是到了白府外。
錢空扣門道明來意,過一會兒有人來應門。那門開了,應門的老頭胡子花白,佝僂著腰身,拄了一根拐杖,清明的眼睛看清來人,看到花兒時不動聲色,但她經過時,他的拐棍輕輕敲了她腿一下。
花兒一瞬間難掩心酸,鼻子一堵,柳公怎麼這樣老了!
柳公提醒:“當心腳下。”
也不知為何,一踏進白府,花兒頓覺酒意上湧,走路都有些不穩了。戒惡回身笑她:“小姑娘,再莫吹噓自己的酒量了!”
“二爺尚有要事處理,諸位且先在前廳喝些茶。天色尚早,待醒了酒,傍晚留在府上用飯吧!”柳公說完看向花兒:“老朽看姑娘醉了,為姑娘安頓旁邊的屋子小睡醒酒吧!”
“去吧去吧!”戒惡道:“小姑娘站不穩了。”
“這樣不好!”花兒擺手拒絕,卻被錢空推走:“快些去,我們與二爺有要事商議。”
花兒無奈,隨柳公走了,她尚存一些理智,擔憂來了白府後麵會惹麻煩。進門後扯著柳公衣袖問他她來是否不妥?又回到幾年前,很聽柳公話的小姑娘。
“天子腳下,早晚要碰麵,今日的情形倒是最挑不出毛病來。”柳公安慰她。
“可是柳公,您…你怎麼…胡子頭發全白了…您的腰也彎了…您…”花兒終於忍不住嗚嗚哭了起來,哭著哭著便倒頭睡去。
柳公看她這般哭笑不得。那日懈鷹回來好生感慨,說那花兒再也不是從前的花兒了,看人一眼令人毛骨悚然,跟二爺如出一轍。可今日柳公看她,卻還是那樣天真的小姑娘。
柳公出去了,但門未關,片刻後有人閃身進來,順手帶上了門。白棲嶺走到床前,看到她蜷縮在被子裡,呼呼大睡。索性在她身邊和衣躺下看著她。
花兒卻嘟囔道:“滾開!”
第78章 春閨夢裡人(七)
被凶這一句, 白棲嶺非但不生氣,反倒覺得有趣。拍拍花兒紅著的臉笑她:“脾氣真是見長。”
“但屬實也是正常,沒有脾氣不能行軍打仗, 儒將大多是軟柿子。”白棲嶺為花兒的暴脾氣找補:“可你也得對我好點,畢竟我是你的白二爺。”
“白老二。”花兒半睡半醒之間聽到有人跟她講話,還自稱白二爺, 心中不服, 什麼白二爺,白老二罷了。
這下白棲嶺被氣笑了,用力捏她臉一把,下床走了。
戒惡和錢空原以為白棲嶺端架子, 至少要熬他們幾盞茶的功夫, 哪成想茶剛過半盞他就來了。雖說仍舊麵冷寡言, 卻還是認真聽錢空說了事。錢空的事倒不難,白棲嶺開口就能辦,他隻是突然對錢空感興趣起來, 是以拿捏他一下, 故作為難:“儘力, 是否能成看天意。”
錢空見狀忙點頭道謝,手摸著衣袖掏出一塊玉來呈給白棲嶺:“這是祖上傳下的, 請二爺笑納。”
白棲嶺頭都沒抬, 亦沒伸手接, 端起茶杯來吹茶, 錢空看看白棲嶺再看看戒惡,訕訕將東西放下, 見白棲嶺眉頭一揚, 又訕訕將東西收回。
“錢掌櫃在客棧許是能聽到不少消息, 不然也不會從餘杭搞了那麼多酒。”
錢空是聰明人,聽到白棲嶺這樣說,當即了然,忙道:“外邦人講話不背人,他們對當朝的議論亦夾雜著一些判斷,我就聽一聽、想一想,謀條生路罷了。”
“錢掌櫃是江湖人。”白棲嶺又道。
“早年吃不飽飯的確跑過江湖。”
“江湖人認識許多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