攸晴在林朗的懷抱裡無聲哭泣,林朗揉揉她的後腦勺,問:“你學教育學,是因為你媽媽嗎?”
“嗯。”攸晴的臉頰貼著他的胸膛,雙手環著他的腰,閉上眼睛說,“我也想做老師。”
林朗收攏手臂,笑著說:“你很適合做老師,我看果果就很喜歡你。”
攸晴的心情平靜下來,說:“對啊,我也發現了,我還蠻討小朋友喜歡的。”
林朗逗她:“攸老師,彆哭啦。”
“討厭。”攸晴捶了他一下,從他懷裡抬起頭,凝視著他的眼睛,問,“那你學金融,以後是要進你爸媽的公司上班嗎?”
林朗偏頭思考,說:“那是很久以後的事了,我沒想過,我現在……隻想活著。”
攸晴急道:“那你趕緊想辦法去勸林唯一做移植啊!”
林朗搖了搖頭:“勸不動,他和我正相反,他想去死。”
攸晴:“……”
不長的一段路,他們竟是走了很久,隻是,路上再是磨蹭,最終也會走到目的地。
往前幾十米就是停車場,他們離開了幽靜的遊步道,身邊的車輛和行人明顯變多,林朗突然停下腳步,微微蹙眉,說:“林唯一快醒了。”
“啊?”攸晴抓緊他的手,驚訝地問,“你能感覺到的嗎?”
林朗點點頭:“能,他已經睡了好幾個小時,再貪睡的人,也該醒了。”
他拉著攸晴向路邊走去,那裡有一塊大石頭,兩人在石頭上並肩坐下,林朗看著攸晴,微微一笑:“肩膀借我靠一下。”
他要走了,用這樣奇怪的一種方式,攸晴想哭,硬生生地忍住,問:“我什麼時候才能再見到你?”
林朗說:“有機會的。”
說罷,他就閉上眼睛,放鬆身體,把腦袋擱到了攸晴的肩膀上。
攸晴右臂摟著他,左手還與他的左手握在一起,十指交纏。
她渾身僵硬,默默地流淚,隻過了幾分鐘,男人的手就在她掌心動了動,攸晴閉上眼睛,再一次聽到那道清朗的男聲響在耳畔:“我去!這是哪兒?”
林唯一沒走過這條路,入睡前曾經想過,醒來時應該是在回家的車上,怎麼都沒想到會在路邊,還是一個非常陌生的地方。
幸好,攸晴還在。
他看著女孩哭得稀裡嘩啦的樣子,好半天沒吭聲,也不知道要怎麼哄她,隻能從口袋裡摸出一包紙巾,遞給她:“彆哭了。”
攸晴抽出一張紙巾擦眼淚,嗚咽著問:“你,想吃,貢丸甜不辣嗎?”
“什麼玩意兒?”林唯一一臉懵,“不吃,你們沒吃晚飯嗎?他怎麼還沒回去?”
攸晴指指前麵:“剛要走,你醒了,那就是停車場。”
“哦。”林唯一站起身,抖抖外套,說,“那我走了,你也早點回去吧。”
攸晴依舊坐在大石頭上,仰起頭來看他,眼神哀傷:“林唯一,你可不可以不要去死?”
林唯一:“……”
“你彆聽林小二瞎說,我這不是活得好好的麼。”林唯一衝攸晴擺擺手,瀟灑地轉了個身,大步往前走,“我走了,下次見。”
攸晴望著他的背影,又一次用手背去抹眼睛,這一天她哭了好幾回,有喜悅有離愁,眼睛都要哭腫了。
消失許久的單文暉冒了出來,追上了林唯一,兩人走到車邊,單文暉趁司機不注意,用手肘捅了捅林唯一,擠眉弄眼地問:“開心吧?Boy。”
林唯一:“?”
單文暉還沉浸在吃瓜的快樂中,衝他豎起一個大拇指:“我就說攸晴這小姑娘不錯,你很有眼光!”
林唯一:“……”
回去的路上,林唯一沒睡覺,就在後座上發呆。
林小二與攸晴趁他睡著時吃了什麼、做了什麼、聊了什麼,他並不關心,更談不上吃醋。
他是個快要死的人,早就沒了人生的追求,每一個樂子的得來都是偶然,還有心血來潮,比如一個月後攸晴過生日,林唯一就覺得可以好好想一想,到時候送她一份什麼禮物。
正胡思亂想著,他的手機響了,來電人讓他非常意外——大姨鄒婉。
“林唯一!你在哪兒?怎麼還沒回來?!”鄒婉在電話裡近乎於咆哮,“你要是還有良心就趕緊去醫院!你媽剛吞了一瓶安眠藥,被送去搶救了!”
林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