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第40章、葬禮 下輩子,不要再彼此糾……(1 / 2)

唯一 含胭 8419 字 9個月前

鄒婉於六月五號晚上八點二十二分去世, 享年六十二歲。

三天後,她的葬禮在彥城殯儀館舉行,在各地工作、求學、生活的鄒家人都趕了回來, 連鄒培琛那正麵臨畢業的大兒子鄒景飛也臨時飛回國內, 隻為送大姑最後一程。

五一時全家齊聚彥城給鄒老太太祝壽的場麵還曆曆在目, 此刻,同樣的一群人卻站在悼念大廳,送彆那位一生勤懇的鄒家長女。

警方的調查沒有反轉,車禍就是意外, 但在某些人心裡, 這件事疑點重重,還不能蓋棺定論。

彭兆峰突逢巨變,失去愛妻,悲傷得不能自已, 彭依蘭和弟弟攙扶著父親站在母親的遺體前,也是淚流滿麵。

彭依蘭是個出了名的工作狂, 五年前因為平衡不了家庭和事業的關係,乾脆和丈夫離了婚, 接著又被調去海城分公司做一把手, 無暇照顧女兒,就把女兒曉曉留在彥城, 拜托已退休的母親撫養。

鄒婉生性古板, 對這個外孫女卻是疼愛有加, 八歲的曉曉與她感情深厚,一夜之間沒了外婆,哭得撕心裂肺,不停地喊:“外婆, 外婆!你不要曉曉了嗎?嗚嗚嗚……”

林唯一看著這一幕,不禁想起自己那去世六年多的爺爺,眼眶一熱,彆開頭不願再看。

他的身邊是精神恍惚的鄒敏,黑衣素顏,被林海東扶著才能站穩。

鄒敏想不通,怎麼會發生這樣的事?

兒子同意手術,她多年夙願即將成真,可在手術的前一晚,大姐居然獨自開車去虹城,說是去給那位捐贈者辦手續,結果就出了意外,大姐死了,林唯一的手術也延後了。

大姐為什麼不讓司機開車?她都六十多歲了,彥城到虹城開車要四個多小時,家裡又不是沒有司機,她不怕辛苦的嗎?再不濟,坐高鐵也行啊,坐高鐵隻要兩個多小時,又快又輕鬆,乾嗎要開車呢?

她還超速,違規變道,開到了140碼,老天!那根本就不像性格嚴謹的大姐會乾出來的事啊。

還有,為什麼心臟捐贈者的手續要大姐去辦?這不是邵駿負責的嗎?就算是邵駿委托大姐去辦,大姐也不用自己去跑啊,手底下明明有那麼多人可以跑腿,她到底是怎麼想的?

鄒敏愧疚又自責,大姐為了林唯一的手術而遭遇意外,這叫她將來怎麼麵對姐夫和彭依蘭姐弟?

鄒婉的遺體被拉進去火化時,悼念大廳頓時響起一片慟哭聲,鄒敏幾乎哭暈在林海東懷裡,鄒靜、鄒培琛、彭依蘭等人也是聲淚俱下。

林唯一站在人群中,聽著周遭的一片哭喊聲,竟有一種不真實的感覺。

這是他第一次經曆上一輩的死亡,情不自禁地展開想象,如果死的是他的父母,他會怎麼樣?

林唯一沒有深想下去,因為不覺得林海東和鄒敏會死得比他早,還不如幻想一下自己的葬禮——他靜靜地躺在透明棺材裡,身上擺滿鮮花,遺照上是他英俊的臉龐,他的爸爸媽媽、姨媽姨父、舅舅舅媽……所有人都來為他送行,恭喜他終於脫離苦海。

他朋友不多,說得上來的隻有單文暉和攸晴,他們一定會來,也一定會哭,他見過他們哭泣的樣子,可以想象那幅畫麵。

林唯一抬頭看向屋頂,心想,人真的有靈魂嗎?如果真的有,此刻的大姨是不是就飄在屋頂上,用那張老氣又嚴肅的臉龐注視著大家。

要是他的話,一定會開懷大笑,他解脫了呀,真開心,啊!到時候會不會有兩縷靈魂?他和林小二手拉著手,一起去投胎。

過了奈何橋,喝下孟婆湯,他們就分道揚鑣吧,下輩子,不要再彼此糾纏了。

鄒婉的遺體火化完,眾人步行去墓園送她下葬。

彭依蘭讓弟弟去捧骨灰盒,自己走到鄒培琛身邊,低聲說:“舅舅,借一步說話。”

鄒培琛跟著彭依蘭走到路邊,彭依蘭開口道:“我長話短說,舅舅,媽媽撞車前給你打電話,你們到底說了些什麼?”

鄒培琛表情悲痛:“沒說什麼呀,第二天唯一要做手術了,你媽媽就想問問我什麼時候回來看他,我知道心臟移植是個大手術,就說等唯一恢複個三五天,我再趕回來探望,就說了這些。”

彭依蘭沉著臉沒吭聲,看不出是信還是不信。

鄒培琛流下淚來:“我和你媽媽平時也會打電話,你又不是不知道,她一直都很照顧我。長姐如母,我和她年齡差了十多歲,小時候是被她帶大的呀。我真是做夢都想不到,她居然會用這樣的一種方式離開我們。”

彭依蘭點點頭:“舅舅,你彆多想,因為媽媽去世前的最後一通電話是打給你的,所以我……”

“我知道,我理解。”鄒培琛誠懇地說,“警察也來問過我,那我和你媽媽是親姐弟,隨時隨地都有可能通電話的嘛,這事兒真的是……唉……”

兩人結束交談,跟上大部隊,鄒培琛快步走到妻子身邊,拿出紙巾擦眼淚。彭依蘭冷眼望著他的背影,知道舅舅沒說實話。

那通電話很可能是媽媽遭遇車禍的關鍵,通話內容隻有鄒培琛知道,他不說,根本就沒法調查。

一個年輕人來到彭依蘭身邊,與她並肩而行,說:“表姐,節哀。”

那是鄒培琛的長子鄒景飛,出國留學多年,專業是計算機相關,即將碩士畢業。他比林唯一大兩歲多,身材高挑勻稱,麵容斯文儒雅,在鄒家算是個出挑的小輩。

“嗯。”彭依蘭不動聲色,用隻有鄒景飛才能聽到的聲音說,“那件事,你沒傳出去吧?”

“沒有。”鄒景飛也很小聲,“連我爸都不知道。”

彭依蘭板著臉說:“你搞得也太誇張了,我隻是叫你去嚇唬一下他,你找的人卻差點把他弄死。他要是真死了,我怎麼和我媽交代?”

鄒景飛笑道:“你難道不想他死嗎?”

彭依蘭沉默,最後搖了搖頭,說:“我不覺得他是個威脅。”

“你和我爸說法一樣。”鄒景飛說,“但他要是真做了手術,以後可就不好說了。”

彭依蘭冷哼一聲:“一個病秧子,不足為懼。你彆忘了,我和你爸可是同盟軍,我們的對手,姓蔡。”

鄒景飛說:“表姐,兔子逼急了還咬人呢。”

彭依蘭沒再接話,上前幾步,牽住了女兒曉曉的手。

前方,鄒培琛心裡在發毛,回想起六月五號晚上的那通電話,八點十三分,他在北城的家裡,鄒婉打給他,劈頭就問:“是不是你派的人在跟蹤我?”

鄒培琛自然否認,裝起傻來:“大姐你在說什麼呀?”

“你到底是從哪裡聽來的消息?”鄒婉很生氣,“我跟你說過很多遍!林唯一不會來和你搶董事長的位子!他做移植隻是為了活下去!你二姐就他一個孩子,你難道要眼看著他們家絕後嗎?”

鄒培琛笑了笑,說:“二姐……不止他一個孩子吧?”

上一章 書頁/目錄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