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懷月問:“那我們要如何去找?”
司危道:“不必找。”
他說這話時,他掌心正蘊著幽藍色的靈焰,鳳懷月心裡湧上不詳預感:“仙主是要用靈火燒了這個世界?”
司危道:“是。”
鳳懷月:“……”
司危道:“它能護你。”
小白在鳳懷月胸前動了兩下,軟趴趴一團,還很懶,看起來不算十分靠譜。
鳳懷月是見識過司危靈焰威力的,如星辰粉末的一點光,也能使得尋常修士痛苦不堪,若是當真在這裡漫山遍野地燒起來……鳳懷月難以想象那種場景,而且怎麼會有一個人,將他自己的靈力如此揮霍浪費,全然不當成一回事?
他緊急提議:“我們或許能找出其餘辦法!”
司危問:“比如?”
“比如想想那旱魃的執念,有執念,就會有弱點。”鳳懷月斟酌著字句,終於小心翼翼問出重點,“他像是極為在意鳳公子與仙主之間的親密關係。”
司危看向他。
鳳懷月雙手撐著往後一挪。
這動作他先前常做,往往用在連滾帶爬躲司危時,眼下哪怕頂著平平無奇一張臉,但就如方才那句熟悉的“智取”一樣,部分影子依舊與往昔歲月重疊。司危眉頭微皺,鳳懷月雖不明就裡,但直覺眼下這場景似乎對自己不大有利,便又多憋出一句:“鳳公子很喜歡仙主嗎?”
司危答:“愛我如狂。”
鳳懷月被驚得頭皮發麻,這種話可不要亂說啊!
他找不出自己“如狂”的證據,但同樣也找不出“不如狂”的證據。眼看司危已經向這頭走了過來,更是汗毛倒豎,於是本能地喊出一嗓子:“我有辦法讓旱魃自己出來!”
司危停下腳步:“說。”
“我這裡還有一張易容符。”鳳懷月獻寶一般舉起乾坤袋,“不如仙主暫時扮成鳳公子,站在最高處。旱魃雖然已經變成一堆殘肢,但那些由他煉製的傀儡卻依舊遵循著舊主本能,看到之後,自會不由自主地靠近。”
司危點頭:“好,你來扮。”
鳳懷月拒絕:“還是仙主親自扮吧,我並不知道鳳公子長什麼樣,演出來八成不像。”
“你那日在山道上見過阿鸞。”
“沒敢細看。”
“本座替你易容。”
“……”
司危一抬掌,那張易容符已然落到他的手中,鳳懷月阻止不及,也躲閃不及,隻有手腳並用地爬起來,在被易容符籠上的一瞬間,胡亂說了一句“行動”,而後便裹著狂風往山巔禦劍而馳,沒給司危任何機會看到自己的臉。
架勢同逃婚有一比。
他的臉被吹得毫無血色,但眼睛是亮的,黑發散了滿肩,遠遠看去,像一支單薄脆弱的風箏,越發美得奪人魂魄。那些藏在山野間的傀儡果真紛紛鑽了出來,他們瘋了一般地追隨著他,又接二連三被司危的靈火燒成詭異恐怖的骨架。
世界搖搖欲墜。
還剩最後一隻活著的傀儡,司危單手拎著它,不顧對方正瘋了般撕咬著自己的胳膊,隻一路追上鳳懷月,另一隻手按在對方肩頭:“轉過來!”
他的聲音被風吹得顫抖又七零八落,鳳懷月咬牙反手一劍,鋒刃重重沒入那隻傀儡的胸腔,小白順著劍身轟然炸開,焚毀了最後一絲妖魂。
千絲繭終於徹底被毀。
世界顛倒,大風如刀。在下墜的過程中,司危始終攥著鳳懷月的肩膀,像是要將對方的骨頭捏成粉碎,又在落地之前,用掌心托住了那滲血的背。
“砰!”
鳳懷月從司危身上爬起來,說一聲“對不住”,然後抓起小白撒丫子就跑,跑之前沒忘記給自己罩回最初那張易容符,卻在慌亂中,忘了將身形也一並遮掩。
司危脖頸麻木劇痛,被束縛得動彈不得,隻在一片模糊裡,死死看著那恍如隔世的熟悉背影。
“阿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