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第26章 阿鸞還活著。(2 / 2)

俯聽聞驚風 語笑闌珊 7155 字 8個月前

司危繼續道:“他就是阿鸞。”

餘回無話可說,將勺子杵進他嘴裡,還是吃藥吧你。

司危揮手擋開。

餘回隻好妥協:“好好好,那你說。”

然後他就聽完了在幻境中發生的所有事,問:“沒了?”

司危道:“沒了。”

餘回搖頭:“說了半天,你也並未看到他的真實麵容,隻是看到了對方易容後的臉。可那張易容符是你親手所貼,他看起來和阿鸞一模一樣,這不是很正常的事嗎?況且他要真是阿鸞,又為何要跑,跑之前還要給你打個定魂釘?不可能,我看八成是你這三百年虛耗過多,腦子……我的意思是,眼花了。”

司危掀開被子:“先將他找出來。”

他不想多做解釋,有些事是解釋不清的,他相信自己的判斷,相信自己絕對不會將其餘人錯認成心上人。況且那在千絲繭內禦風而行的單薄背影,是無法被任何符咒複製的,哪怕是自己親手給他易的容,但有些東西,假的永遠也不可能看起來像真的。

除非那本來就是真的。

餘回這回倒沒反對,這個人是得找出來。一個修士,在破除了千絲繭後不來領賞,卻偷襲打傷瞻明仙主,跑路了,那就隻有兩種可能,一,他心裡有鬼,二,他是好人,隻不過太倒黴,遇上了腦子有病的司危,於是被嚇跑了。

如果是第一種,得抓回來審,第二種,得請回來給人家道歉,再將事情說清楚,否則那修士還不知要惴惴不安躲到何時。

於是當天下午,他便親自出去尋人。

城中一處小院裡,兩個小娃娃正在曬著太陽吃果子,一個白白胖胖,一個瘦些,臉色也黃,像是病還沒好,但都穿得乾淨體麵,一看就知道是被父母好好養著的。見到生人進了院子,也不拘束,主動跳下椅子奶聲奶氣地問:“客人是來找我爹的,還是來找我娘的?”

“找你爹,他在家嗎?”餘回笑著蹲下,他向來喜歡小孩,正欲逗一逗,餘光卻掃見對方腰間掛著的一枚小兔玉墜,頓時臉色一變,伸手拿起來問,“這東西,誰給你的?”

小娃娃道:“是我爹爹呀,爹,爹,有人找你!”

阿金一邊答應著,一邊擦著手從廚房出來,他以為是隔壁鄰居來借東西,抬頭卻看見竟是清江仙主本人,頓時驚得張大了嘴,還當是自己出現了幻覺,半天才反應過來,慌忙行禮。

“不必驚慌,本座隻是想問你幾個問題。”餘回抬起手,“這玉墜,哪兒來的?”

“是,是那位姓欒的仙師所贈,當時他雇我做向導,聽說我要給孩子過生辰,便送了這個給他們當禮物。”阿金結結巴巴地答,“就是同我一道破除千絲繭的那個人,越山仙主曾見過的。”

當初在彭府登記領賞時,阿金隻寫了自己的名字,所以並沒有誰知道,與他結伴那人還有如此驚天動地一個姓。阿金繼續說:“就是欒木的欒,仙師當時還說什麼……多姿梅蕊恨欒欒,我沒太記住。”

欒是不同,但這愛扯酸詩的愛好卻沒變,以及玉墜眼熟的兔子雕工,還有隨隨便便就送人重禮的行徑。餘回聽得心跳如雷,他定了定神,方才接著道:“你還知道些什麼,一五一十,全部告訴本座。”

“是。”阿金點頭,又不安地問,“那位仙師他……”

“他沒事,不但沒事,反而有功。”餘回道,“本座也不是為了找他的麻煩。”

阿金這才放了心。他與鳳懷月雖相處還不到十日,但對方愛湊熱鬨,話又多,所以也聊過不少東西,從楊莊,到失憶的傷病,到將來的計劃,零零散散加起來,竟也說了小半天的工夫。說到後來,阿金看清江仙主始終一語不發,神情似乎還有些激動,也很受驚,又不敢問,半晌,也隻提心吊膽地站起來,給對方倒了一杯粗茶。

餘回花重金買下了那對玉墜。他在回彭府的路上,覺得自己踩了整整一路棉花,高一腳低一腳,神思恍惚進門後,恰好聽到彭流沒好氣地一句罵:“趕緊去管管吧,瘋了又,我是管不住。”

餘回道:“阿鸞還活著。”

彭流:“……”

餘回將手中玉墜拋給他。

彭流淩空接住,看清之後,也是皺眉:“你從哪找到的?這玩意,或許是阿鸞生前所刻也不一定。”

餘回搖頭:“先找到楊莊。”

彭流問:“哪個楊莊?”

如此平平無奇的一個名字,修真界沒有上萬也有幾千。餘回道:“偏僻無人知的,開滿鳶尾花的,不過這事不必大張旗鼓,阿鸞既然將往事告訴了阿金,也就能猜到阿金會一五一十告訴我們,他短期內不會回去的。況且他先是被挖了靈骨,又在千絲繭內受了傷,跑不遠,我猜八成還躲在城內。”

彭流聽得一頭霧水:“你到底為什麼覺得阿鸞還活著?”

等他好不容易將整件事的前因後果聽明白,也是瞠目結舌:“你的意思是,有人在枯爪城爆炸的那個瞬間救走了阿鸞,然後將他藏在一個叫楊莊的地方整整三百年?”

“是。”餘回道,“我雖不能保證阿金的故事一定是真的,但他沒理由說謊。況且仔細想想,除了這對玉墜,那天偶人在見到他時的反應也極異常,小白會主動跟隨他,當真隻是因為那一寸長的玉骨嗎?更彆提他還打碎了由靈火煉出的琉璃罩。”

彭流遲疑,這麼一說,似乎也有些道理。

兩人一道進房時,司危正被彭流的捆仙索五花大綁在床上,不綁不行,因為不綁就要跑。聽到動靜,司危轉過頭,問:“終於查清楚了?”

這是什麼語氣。餘回重重蹬了一腳床,在對方猛然皺起的眉頭裡,找到了一絲平衡感,這才拖過一把椅子坐下:“看在阿鸞的麵子上,不與你計較。”

司危對阿金的故事並沒有多大反應,或者說,他的所有情緒,都已經用儘在了鳳懷月於幻境中轉過頭的那個瞬間,一顆心如被萬丈巨浪拍擊,因為過於猛烈,反倒變得麻木,而此時他的心仍處在千頃巨浪之巔,就算是刮起新一場的颶風,也沒法將浪掀得更大了。

他問:“這城裡何處最方便躲藏?”

彭流道:“黑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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