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達航翻開警察手冊,皺著眉頭思索一會兒,在上麵記錄下兩個數字。
14。
在日本,車牌號通常是XX-XX的格式,數字上方還會標注車牌的地區。
車禍發生得太突然,那輛車又很快逃走,他隻在汽車離開前瞥到一眼模糊的車牌尾號。
XX-14,地區未知。
雖然交通事故理應移交給交通科,但想到那輛汽車完全沒打算減速刹車,直接衝著青年碾過去的模樣……
或許是刑事案件也未可知。
這點可以等受害者生命體征穩定後再作考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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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要目的是先讓他穩定下來,測一下他的心率……傷口在哪裡?失血情況……”
高木涉抓著前輩的錢包縮在車廂角落,努力讓自己彆打擾到醫護人員的急救工作。
擔架上幾乎全是有些乾涸的血,他移開視線,卻忽然感到眼前一花。
怎麼回事?
高木涉揉了揉眼睛,又仔細看了看,情不自禁地伸出手,在空氣中抓了一把。
青灰色的煙自他手中逸散。
這是……
霧嗎?
遲鈍的大腦還沒來得及做出判斷,便聽旁邊的醫護人員發出一聲驚呼!
“等、等等!”護士焦急地喊道,“這位病人,你現在的情況很不好,請不要亂——”
後麵的話生生被咽回喉嚨。
封閉的室內忽然開始起霧。一開始隻是角落裡飄起不起眼的青煙,緊接著一股潮氣衝進眾人鼻腔裡。
還沒反應過來,卻見滿臉血汙、本來在擔架上安靜躺屍的青年忽然原地詐屍,朝車窗衝去!
“嘩啦!”
循著衝擊力的方向,玻璃向外碎了一地,而青年則順勢翻出了窗戶。
高木涉徹底傻在原地。
濃鬱的霧氣遮蔽了視野,耳畔是不明所以的醫護亂糟糟的驚叫。
有那麼一瞬間,連那些聲音都仿佛離他遠去。
霧裡帶著濃重的濕冷,連袖口都隱隱變得潮濕軟塌。
毛骨悚然的感覺爬上脊背,高木涉大腦一片空白,隻憑借本能去掏口袋,在手觸碰到手機的一瞬間,那種感覺忽然褪去了。
霧開始散了。
救護車不知何時已經停了下來,車廂裡亂成一團,視野的恢複將理智重新帶了回來。
眾人麵麵相覷,目光最後落在空蕩蕩的擔架,與破裂的車窗上。
“那位病人,他……”
先前說話的護士眼神恍惚,語氣極其不確定。
“他……”
高木涉上前幾步,扒著車窗向外張望,隻看到空蕩蕩的街道,與被夜風吹動的綠化灌木。
“不……”他結結巴巴地說:“完全不見了……”
這、這難道是……
“被車撞飛三十米卻仍然意識清醒,出行時伴隨著霧氣,一拳打破車窗玻璃……”護士的聲音聽起來十分崩潰,“我們該不會是遇見什麼都市怪談了吧!”
撞鬼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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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當作是新都市怪談的栗山陽向此刻正在奪命狂奔。
不,這樣說並不準確。
左臂的確仍處於骨折狀態,傷口被動作撕扯導致又一次崩裂,一邊跑一邊跟灑水車一樣灑血,全身上下還都痛得要死。
他狼狽地向前奔逃,身後追著形體不定的怪物,汙穢雙目死死盯著他的背影。
“沒必要——”栗山陽向扯著嗓子大喊,“這麼生氣吧!”
不就是用舊印在獵犬上次想要用餐的時候惡心了它一下……
好吧,這樣一說好像確實挺過分的。
他的聲音並沒有被空氣傳遞出去,四周的光斑開始閃爍,骨折的左臂微微發燙。
栗山陽向狠狠喘了口氣,實在不想跑了,乾脆停下來拉起袖子。
先前寫下的坐標還留在原地,此刻正散發出詭異的微光。
青年的身形變得不穩定起來,仿佛壞掉的電視屏幕,以奇怪的頻率閃爍起來。
捕食者的氣息已經近在咫尺,利齒咬向青年肩膀,卻仿佛穿透空氣般撲了個空。
混沌的影子停頓了一下。
留在原地的氣息漸漸散去,憑借饑餓的本能,它回到時空中,重新朝著感知中食物的位置奔去——
然後一頭撞進亂七八糟的線裡。
栗山陽向又一次落了地。
這次的時間是傍晚,遠處依稀傳來人聲鼎沸的喧鬨。
他甚至沒來得及扶著牆喘口氣,後腦勺突兀傳來一陣被猛擊的劇痛!
青年順勢撲通一聲就地趴下。
“蠢貨!”他聽到有個男聲嗬斥道,“被一個高中生跟蹤也就算了,連這裡還有人都發現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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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藤新一是在一陣暈眩中被人搖醒的。
“喂、小弟弟……快醒醒!”
視線還沒順利對焦,隻看得到一個模糊人影焦急地指向旁邊:“你知道這裡發生了什麼嗎?”
工藤新一茫然地轉過頭。
畫麵在此刻突然轉為清晰:
在他旁邊的空地上,悄無聲息地趴著一具陌生的屍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