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難說如果這句問話再晚上兩分鐘, 那點傷是不是就已經完全痊愈了。
“我知道你在想什麼。”栗山陽向在找到機會說出這件事後就恢複了正常，“它現在確實已經好了……但不能否認那道傷口曾經出現過的事實！”
所以根本不用再晚上幾分鐘，早就已經痊愈了。
從那一大堆廢話裡提取出重點, 鬆田陣平一時有些無言以對：“我提醒過你。”
栗山陽向：“在你提醒之前就已經咬到了，真的很痛誒，如果有行車服務問卷填的話我一定要打個最差的差評！”
“什麼樣的差評？”
“以乘客身份，投訴司機駕駛技術超爛的差評！”
鬆田陣平朝他翻了個白眼：“警視廳沒有那種業務還真是不好意思。”
說到這裡他也看出來了，與其說青年莫名其妙開始小題大做，不如說是借題發揮，好引出後麵的話。
故事要有前瞻就算了，話題也要來個引言, 有時候真看不出來對方在某些小事上會這麼有儀式感。
他抱起雙臂, 直截了當問：“你想怎麼做？”
問的人直白，回答的人反而開始猶豫：“我想……提前幾天去探望小優？周末可能……有點太遠了？”
提前幾天？遠？
鬆田陣平沉默了一瞬, 靈魂發問：“明天不就是周六嗎？”
栗山陽向：“？”
可今天不才周三嗎！
哦對, 這裡的時間本來就是混亂的，所以他才覺得這個周末是怎麼也等不到了……
等等，原來在本地人眼裡, 這種毫無規律的時間線反而是完全清晰的嗎？
在栗山陽向的視角, 每過一天，他腦子裡都會下意識浮現出當天的日期。
但也僅限於當天, 這還是得益於他本身就對時間比較敏感。
至於明天究竟是什麼日子，簡直完全無法預測。
畢竟, 雖然時間已經混亂到周五後麵接周三的程度, 可人們所使用的日曆卻還是按照周一到周日這樣排序……
他們到底怎麼適應的啊！
栗山陽向過得都快DNA打結了，每天腦子裡兩種日期都得先打個架。
一時間，他與眼中升起懷疑的警官麵麵相覷。
“哎呀一定是我這段時間打工太勤勉把日子都忘記了。”栗山陽向語速極快地把問題糊弄過去, “既然這樣明早八點我們警視廳門口斜對麵咖啡廳不見不散……我剛想起來我還有個晚班沒有交接，就不跟你們回去做筆錄了！”
反正這件事裡他又不是嫌疑人，需要向警方說明的也就是他先前如何發現、又如何摸過去那段。
關於如何發現端倪，栗山陽向表示他隻是隱約聽見像是槍響的聲音就過去看看，沒想到竟然會撞見搶劫案。
至於後麵那些潛行敲暈劫匪、徒手製服歹徒的過程……
咳，運氣，都是運氣罷了。
他可是大大的良民呐！
說是這麼說，但按照常識推論，普通人一打三都未必能這麼順利，何況劫匪還帶著槍。
栗山陽向本來還有點擔心警視廳懷疑他的身份，沒想到現場警察接受度十分良好。
目暮十三還拍著他肩膀叮囑道：“雖說這次幫了大忙，但以後遇見這種事，還是要先保護好自己，第一時間通知警察，交給我們來處理，記住了嗎？”
顯得他之前考慮那麼多的樣子特彆傻。
說這些時，那位落網的年輕女人就戴著手銬，坐在警車後座眼神複雜地看著青年。
負責開車的同夥本職就是的士司機，搶劫之前，他每天這個時間都會跑一遍這條路線以作練習。
相比起來，她開車的技術沒那麼嫻熟，對這條路線沒有對方熟悉。
“沒想到這次完全敗在你手上了。”她惆悵地感慨，“如果不是你一開始就敲暈了司機，由他來駕駛汽車的話……”
栗山陽向：“那也逃不脫的。”
對方抬起頭，苦笑道：“你這麼確定嗎？虧我還一直覺得這計劃成功率很高呢。”
栗山陽向瞥了那邊一眼，壓低聲音：“不是計劃不計劃的問題，你難道沒意識到你是怎麼被截停的嗎？”
年輕女人一愣：“我隻記得是方向忽然失控……”
“那可是堪稱教科書一般標準的PIT，全稱精準致停。”栗山陽向小聲告訴她，“通過撞擊前車後方保險杠迫使其打滑轉向，減速致停……它的起源可是賽車技術。”
你說的士司機開車熟練，那我掏出賽車技術來，閣下又該如何應對？
更彆說PIT最終還成為了美警追車時常常采用的截停手段。
“而且，PIT通常需要兩輛車相互配合，一輛撞擊，一輛堵在目標車轉向後的那側，防止對方隻是換個方向繼續逃跑。”栗山陽向捏著下巴，“當時隻有一輛警車，沒有其他人配合，我猜他應該是在等待時機，直到那條鐵軌上恰好有一輛列車駛過。”
這話讓誰聽了都不禁覺得汗顏。
以為自己真的是在極限逃生，沒想到一切都在對方的掌控之中。
年輕女人忍不住苦笑：“負隅頑抗……你們兩位還真是沒說錯。”
聽起來好像是話中有話，栗山陽向看她一眼，忽然道：“你還有什麼在意的親人嗎？”
對方聞言一愣：“什麼？”
表情上控製得很完美，但瞳孔那一瞬間的縮小沒逃過他的眼睛。
栗山陽向沒挑破，對女人身份追根究底是警察的工作，又不是他的。
他隻是看著對方的眼睛，認真道：“如果有放不下心的人，我可以幫你去探望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