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個意外。
誰都沒想到這麼巧,偷偷摸摸通過網絡、一邊隱藏身份一邊聯絡的雙方,活動範圍竟然就在相同的區域。
早知如此,也許栗山陽向應該選擇兩條街之外的公共電話亭……
但沒有如果,而且青年對此並不在意。
他本就不是這個世界的人,缺乏作為牽製的社會關係,隻寥寥幾位較為熟悉的朋友……
哪家黑惡勢力會用“朋友”來進行威脅呢?
親人尚有反目。
收起這些漫不經心的思緒,栗山陽向很快認出了這個打電話的年輕男人。
黑皮金發這種組合實在少見,又剛巧幾天前才遇見這麼一位顧客。
降穀零也並沒有忘記青年的長相,但勾起他回憶的主要是那份難吃的餐,和對方微妙的言辭。
隻是個普通店員?嗬。
“現在是工作時間,你是被那家咖啡廳開除了嗎?”
栗山陽向沒想到意外見麵後,對方提出的第一個問題反而好像在關心他的工作。
“還沒有。”他回答,“我今天請了假。”
但恐怕很快就要辭職了,栗山陽向默默在心裡補充,根據目前的情況,他已經不適合在那裡繼續待下去。
咖啡廳這麼久都沒被他乾倒閉也是件奇事,這點看對方臉上浮現出的詭異不解就看得出來。
祝老板之後能招到個靠譜負責的員工。
栗山陽向很乾脆地掛斷公共電話,推門走出電話亭,來到對方麵前。
“要換個方便談話的地方嗎?”既然對方提到了,他便順勢禮貌詢問,“那家咖啡廳隻有我一個員工,我請假的時候就乾脆閉店,這會兒去借用下場地也未嘗不可。”
降穀零臉上的神色更古怪了。
……到底是誰家老板這麼想不開?
他本以為青年至少會露出些無措的神色——對方是在網絡上匿名發布的消息,IP也明顯經過掩飾,顯然是不願輕易暴露身份。
兩人恰巧在相互聯係時撞見,對方除了最開始的那一抹錯愕,卻不見半點常人該有的驚惶。
降穀零無意識地敲打著手機殼,忽然想起今天早上剛得知的新消息。
隱晦地將青年從頭掃射到腳,他不動聲色地點點頭:“那就麻煩你了。”
沒有抵在額頭的槍口,沒有傾瀉而出的子彈,這場意外的會麵比預想中似乎更為和諧……
是這樣嗎?
青年聳聳肩,率先轉身朝咖啡廳的方向走去,假裝沒聽到自對方口袋中傳出的“哢嗒”聲響。
落在後麵的年輕男人悄無聲息地加快腳步,兩人身形交錯時,冰冷堅硬的金屬隔著衣服抵住青年的後腰。
栗山陽向腳步一頓。
“圖紙在哪裡?”
“在回答之前,請容我先問一句。”栗山陽向輕聲問,“那是什麼,槍嗎?普通人可沒有渠道拿到這東西,你
是什麼人?”
降穀零朝他笑了笑,不打算留任何話柄在這裡:“槍?誰知道呢?比起這個,我想你還是在我的耐心告罄之前趕快回答問題為妙——圖紙在哪裡?”
就在幾條街之外的研究所裡,甚至連外星進口的武器原型都在呢。
對方聲音裡摻雜著威脅,栗山陽向毫不在意地聳聳肩:“圖紙?當然是被我藏在一個誰也不知道的安全地方……
“話說回來,你們的目的難道就隻有那張圖紙嗎?真令人失望。”
降穀零眯起眼睛:“什麼意思?”
還能是什麼意思?
栗山陽向在心底歎了口氣,連昨天晚上那個保鏢頭頭都知道給他畫些當場反水就能入夥的大餅,麵前這家夥怎麼一點也不關心組織的人才引進呢?
要是成員都這個態度,這組織到底通過什麼來維持人數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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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是……藤原警視,您怎麼到現場來了?”
“我正巧路過,就來看看情況。”
藤原政次越過警戒線,在警員的帶領下穿好鞋套,進入現場:“聽說這次的死者足有四位?”
“我們目前的確在這棟彆墅裡發現四具死者的屍體。”目暮十三一邊帶著對方往裡走,一邊在心中暗自犯起嘀咕。
身為警視,藤原政次的等級比他更高,頗有種被上司突擊檢查工作的緊繃感。
“整整四條性命,竟然都死在一夜之間。”藤原政次歎了口氣,“昨晚一定十分慘烈,戶主是姓工藤吧,他們怎麼樣了?”
“戶主……倒是沒有事。”目暮十三神色微妙地道,“工藤夫婦早在三年前就移居國外,今早電話通知他們時,就已經全權委托給警方處理。”
“原來如此,這麼說,他們幸運地避開了死神。”藤原政次看起來很為兩人高興,“你的消息真靈通……哦對,我都忘了,你和那位工藤先生是朋友吧?難怪他們這樣信任警方。”
目暮十三點頭應是。他和工藤優作的確是多年好友,今天一早得知對方的舊宅發生惡性案件,便急匆匆地帶人趕過來。
當然,這位淳樸的警部完全沒想到,工藤優作也算是半個知情者,消息比他知道得還早。
“這樣說,他們的兒子也沒事咯?”
目暮十三有些莫名,剛要開口回答,忽然想起前段時間工藤新一鄭重其事拜托他幫忙隱瞞消息的事情,到嘴邊的話頓時拐了個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