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的儀器還要一段時間才能送來。”城野博士的神色看起來有些陰鬱,不過大體與他之前的表現沒什麼差彆,“這兩天裡你們在乾什麼?我不希望你們僅僅因為一個意外就放棄研究,開始偷懶……”
他在這裡停下來,目光沉默而有力地掃過在場所有人,栗山陽向適時舉起手:“博士,我趁這個時間完成了以前數據的分析,還有之後實驗的新計劃。”
一些痛恨的眼神立刻集中在他身上。
城野行成嚴苛地問:“儀器沒到之前,這些計劃不過是空想與廢紙,你又打算做什麼?”
栗山陽向閉上嘴巴,做出一副啞口無言的茫然表情。
見他答不上來,城野行成眼神中流露出明顯的失望,於是青年立刻慚愧地低下頭……
可能表情不怎麼慚愧,但總之他低下頭了,其他目睹此事的研究員也都認為他一定羞愧極了。
“我很失望,你們連這種情況都沒有考慮。”
“博士,我……”一個因為緊張而有些顫抖的聲音響起來,這些將青年視作競爭對手的研究員很樂於趁機落井下石,“我想過一個提議……”
城野行成將眼神落在說話的人身上,是那個被青年要挾過的研究員。
“說。”
“沒有儀器並、並不是中止實驗的理由……您以前也說過,研究員必須知難而上。”那名研究員一開始有些磕絆,但見到對方並沒有出言嗬斥,栗山陽向也沒什麼反應,心中頓時漸漸安定,“我們可以儘力創造實驗條件,而不是依賴器具……既然沒有儀器,那就轉變思路、換一種手段……”
他說到結尾時已經十分流暢:“實驗對象還在,我們可以用不需要儀器的手段進行研究——參照實驗初期的情況,直接接觸實驗對象本身。”
城野行成盯著他,一時沒有說話。
但沒有立刻嗬斥就是最大的信號,研究員隱晦地瞥了青年一眼,見他沒有任何要出來說話的意思,心中隱隱生出一絲快意——他這次光明正大地贏過了對方。
雖然對方手裡捏著他的把柄,但研究員覺得自己也捏著對方的。被城野行成知道他偷筆記本固然沒有好下場,但對方作為要挾他做這件事的主謀,難道沒有任何責任嗎?
現在他們兩個打平了,他不再使什麼陰招,對方則也彆想讓他放棄光明正大的競爭——
比起輸贏,這個時候栗山陽向更想說的是謝謝兄弟。
他早就想找到枡空優的位置,隻是大樓的安保很嚴密,就算趁獵犬造成混亂時溜走,沒有明確方向,有很大可能無功而返,浪費一次機會。
而主動提出接觸研究對象……
對於他這個才加入沒多久就發生襲擊事件的新人來說,可能有點過於可疑了。
栗山陽向立時將頭埋得更低了——這讓他在其他人眼中看起來愈發尷尬慚愧。
“馬爾貝克親自到國外去了,但需要向不同的供貨商分彆定製,算上工期,大概要過段時間才能
趕回來。”城野行成沉默了一會兒,這才緩緩開口,“我們都知道實驗對象的重要性,組織也加強了安保,嚴查人員的進出和可疑行動——”
這些措施當然沒用,重點根本不在這,栗山陽向還每天都光明正大地活在監控底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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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保由警衛負責,我們的實驗進度不能停滯。”他加重音調強調,青年耳尖微動,從他鏗鏘有力的聲音中挖掘出一絲深埋的恐懼,“研究必須如期進行。”
這可能與他過去的經曆有關,栗山陽向暗自推測,城野行成本來就因為進度不足險些被組織淘汰掉,雖然他在日記裡寫得雲淡風輕,但話語裡那絲恐懼說明他絕沒有那麼勇敢。
因此,即便冒著風險,他也會督促實驗繼續推進。
“實驗必須繼續進行,即便是用最原始的手段。”城野行成艱難地宣布,“但要是誰在這種時候出了岔子……”
他嚴厲的視線掃過所有人:“你們清楚廢物的下場,那可不是從項目組滾蛋這麼簡單了。”
被他看到的人們都立刻做出一副保證自己絕對會更加小心謹慎的模樣。
栗山陽向混在裡麵不斷點頭。他不是沒有注意到那名研究員看向他的得意目光,但是認為自己不善偽裝的青年有點擔憂自己眼裡的高興沒有完全藏住。
於是他避開了與對方對視,這被解讀為認輸的表現,那名研究員現在更很高興了。
——讓彆人高興一下又怎麼了呢?
栗山陽向對此並不在意。
畢竟兄弟一下幫了他這麼大的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