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7 章(1 / 2)

“昨天晚上的確發生了爆炸。”流浪漢數著錢,眼角餘光不斷打量著青年的表情,“我也的確看到一幫警察追了出去,不過……在他們跑出去以後,一道人影才從路燈下麵閃過去。”

無論是不是有意為之,他絲毫沒提他剛才混淆了兩件事發生的前後順序。

“還是剛才指出來的那個方向?”栗山陽向沒什麼情緒地問。

“當然是那個方向。”流浪漢斬釘截鐵地回答,活動著身體,手快速而隱蔽地碰了一下枕頭,“除了您,誰會注意到一個住在橋洞下的流浪漢呢?雖然昨天晚上被吵醒後我有點迷糊,但我肯定沒有看錯方向。”

“您知道那是名逃犯嗎?”青年繼續以同樣的語氣問,“而你本來有機會提醒其他人,阻止他的越獄。”

“您是覺得我這裡有露天電視或者廣播電台什麼的嗎?”流浪漢露出一個譏諷的笑,“可以讓我及時獲取有關犯罪的新聞?不,隻要不牽扯到我,隨便他們怎麼搞。如果有犯人越獄了,那也是警察先犯了錯,不是嗎?假如那名罪犯因為我的提醒而惱羞成怒來報複我,警察能保護嗎?顯然,如果他們足夠有能力,也輪不到您這種偵探來調查一名越獄的罪犯。”

栗山陽向沒理會他前麵那一大段話,糾正道:“我隻是一位備用助手。”

“那您顯然比有些偵探都會辦事,為什麼不出來單乾呢?”

聽起來對方的確沒有其他話可說。栗山陽向掃了一眼他那條起球的破毛毯,在沾著汙漬的枕頭上停留了一會兒L,不置可否地點點頭。

“謝謝您的情報。”

他這次轉身沒有再被喊住,順利地走出了橋洞。

剛回到街上,青年就麵色如常地找到一座電話亭,投入硬幣後撥打報警電話,報出橋洞地址:“東邊那座橋的橋洞下有一名流浪漢自稱知道越獄罪犯的情報,但他為這情報開了個很高的價,我想這應該是一種令人不齒的勒索行為,說不定還包括部分欺詐……”

說完自己要說的,掛斷公用電話,青年唇角才浮現出一絲真正的笑意。

在接到報案的警察到來之前,青年快步離開電話亭,朝流浪漢所指方向的反方向走了過去。

在和這樣的人打交道的時候,最重要的是不能讓他們察覺他們所知道的消息對你來說有哪怕一丁點的作用,否則就隻會弄巧成拙——栗山陽向學到過這個道理,雖然他剛才的所作所為與之幾乎完全相悖。

顯然從各方麵來說,他都完全不能算是個好學生。青年聳了聳肩。

隻是剛才在打量對方的時候,栗山陽向眼尖地在那個沾染汙漬的枕頭上發現一塊被物體撐起來的不明顯輪廓。

根據形狀與輪廓的微妙變化、以及流浪漢兩次拿到他付的錢後的小動作,幾乎可以大差不差地做出判斷——那應該是另一疊折起來的錢。

如果先前就有人拿錢來和那流浪漢買消息,他已經知道情報的重要性,乾嘛不一開始就獅子大開口,

反而非要報出一個誤導性的選項呢?

同時,警方也公開承諾了對提供有效線索的人給予獎金。倫敦的流浪漢向來不會錯過能拿賞錢的機會,哪怕隻是一枚銅板,難道東京的流浪漢反而視錢財如糞土嗎?

有一個答案可以合理地解釋這種反常行為:那就是他先收了罪犯的錢,答應幫對方遮掩行跡。

假如他再將罪犯賣給警方,就像流浪漢自己之前說的,有被報複的風險,而且對方一旦被抓,肯定也會供出他之前的從犯行徑。

但另一個問題又隨之而來:佐藤讓治在監獄裡待了三年,能湊出讓這個有些貪婪的流浪漢滿意的數額嗎?

鴨舌帽簷的遮掩下,那雙敏銳的灰藍色眼睛不動聲色地掃過路上行色匆匆的每一個行人、甚至是每個隱蔽或顯眼的角落。

一股古怪的氣味很快引起青年的注意——似乎是化學試劑的味道,正常情況下,這種氣味可不應該出現在大街上。

仔細觀察了道路兩側甚至更遠的地方,確定這裡的確沒有一家化學工廠、或是任何一家與化學藥劑有關的生產工廠,栗山陽向追著那股極其微弱的味道尋去。

他的目標似乎表現得很明顯。

——那名戴著兜帽與口罩的男人一見到他朝自己走來,幾乎如同驚弓之鳥般馬上飛快地邁開腳步逃跑!

追擊逃跑的生物似乎是很多動物共通的本能。這裡麵蘊藏著一個十分簡單的邏輯:如果他自己不心虛,那為什麼要一見到他就逃跑呢?

除了做賊心虛之外,難道還會有彆的原因嗎?

栗山陽向覺得有。

青年緊緊追在男人身後,短時間內看起來壓根不可能被甩開,卻也似乎沒法立刻追上並拿下對方。兩人就這麼維持著一追一逃,前方男人越來越粗的喘氣聲被風送到青年耳畔。而後者雖然一點也不疲憊,卻仍然配合地放低了速度。

如果麵前的人是一枚誘餌,那麼他可不打算提前咬鉤。

他們拐過兩個彎,對方幾乎是毫不猶豫地衝進門,咚咚咚踩著樓梯往高處跑。栗山陽向追在他身後,忽然頗有種地位倒轉的感覺。

通常他才是那個被追著往天台上衝的角色——為了躲避普通人,防止他們被廷達羅斯獵犬所傷害;同時,也是為了更方便地遛著獵犬穿過大半個東京街區。

這種巧合般的聯係讓他以自己的心態,對藏在幕後的始作俑者有了些新的猜想。

十幾層的高度一轉即逝,對於青年來說,這點距離算是個熱身,但對於逃跑的男人來說,他氣喘籲籲的模樣和沉重的腳步已經證明他快要抵達極限。

這裡似乎是棟廢棄的爛尾樓,栗山陽向在上樓時透過沒有裝門的入口,見到很多房間的內部都是雜亂而裸露的水泥裝修,期間更是沒有看到任何其他人。

在這棟樓的天台,對方終於停下了腳步。

栗山陽向看了一眼相鄰的大樓:“這個距離可不太好跳,搞不好會直接摔死,你是慌不擇路才跑到這裡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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