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色晴生睜開眼睛。
“...好濕...”
他坐起身,看了看自己的衣服。
基本被水泡透了,這還是上次借了五條悟的錢去買的那身黑色運動服。
...他歎了口氣,從地上站起來。
等等,我的咒靈呢?
本來發懵的腦袋逐漸恢複清醒,他才意識到一個最大的問題。
這具身軀賴以存在的咒靈外殼消失了,可是自己還好端端的站在這裡,還能正常思考和行動。
一色晴生當即撩起運動服的下擺去看自己的腹部。
...巨大的創口並未消失,空洞的張開在他的腹部,提醒他沉默的真實。
“......”他嘗試把手伸進這個洞裡,發現居然能穿過自己的手掌而不碰到血肉。
“...我的腰難不成有點粗...不對,我在想什麼?”一色晴生有點發傻。
重點是,他怎麼還醒著?這又是哪裡?
這個空間好像在逐漸的清晰起來,原本灰蒙蒙的一片浮現出棱角,踩在腳下的潮濕地麵也愈發堅實。
這是應該是一間大浴池,隻是看起來廢棄很久了,地板和牆麵都是灰黑色的。
之所以說是應該,是因為這間大浴池的入口處有一扇屏風,阻擋了進入的人第一時間觀察到浴池的情況,或者說,是否存在浴池。
而他剛剛就躺在這扇屏風的陰影之下。
但地上這麼多的水,再加上整個房間的構造...不是浴池的可能性很小。
“所以說了我討厭玩恐怖遊戲啊....”一色晴生喃喃。“更彆提居然是浸入式的...給個痛快不行嗎...”
無人可以回應他。
“不過這屏風還挺好看的...”
畫上並非屏風常用的浮世繪或中國文人畫,而是充滿西方油畫色彩的仕女,畫上的女性側坐在椅子上,麵容大氣柔美,神色溫順中透露著一絲嫵媚。她穿著華麗的十二單,下擺隨意散開,手持團扇,偏過頭來,對畫外的觀賞者清淺的一笑。
整幅畫顏色清新柔美,風格明快,找不到多少暗色,就連她黑色的頭發都在光影下蒙上了淺金色的光輝,在昏暗的房間裡熠熠生輝。
一色晴生在畫前站了好一會。
...算了,怕就怕,不假裝欣賞藝術了。
再說了,在這裡乾耗著有什麼用,反正他還能感知到自己的咒力,反轉術式除了腹部的傷口都可以修複,橫豎就是一換一...
一色晴生繞過屏風,走進內室。
的確是浴池,還挺大的,隻不過裡麵的水是黑漆漆的。
看起來一切安全,既沒有麵對牆角站著的女高中生,天花板上也沒有吊著人,除了氣氛昏暗毫無爆點。
“...”一色晴生歎了口氣。
感情這怪還要他親自去開?
“出來啊,你在裡麵不悶嗎?沒有人會在這種地方脫了衣服進浴池洗澡的...”
“溺之女。”
空氣靜默了幾秒,水池中的水流動起來。
不,準確來說,是水池中的黑色發絲活動起來。
看似滿池黑水,是因為裡麵浸滿了黑色的長發,此刻這些發絲活物般的遊動起來。
水池的邊緣浮現出一顆頭顱,接著是從水中伸出的雙臂,手臂線條結實流暢,不像是女性的雙臂。
“......”一色晴生睜大了眼睛。
這雙手扶住了水池邊緣,緩慢的將整個身體從水池中拉了出來,而後重重摔在地上。
“她”身材修長,後背上有經過鍛煉的人才會有的,線條優越的背肌,隨著動作的起伏,魚群般遊動。
但從腰部往下,一切血肉都消失了,隻有一根長長的,蛇一般的尾椎骨,無力的下垂浸入水中。
“她”抬起頭。
從水池裡浮現的本該是女性外表的鬼怪溺之女,麵容嬌豔欲滴。
可現在在他眼前的,是夏油傑的臉,這張臉此刻似乎因為巨大的痛苦扭曲起來,他失去了下半身,唯有殘存的軀體還在掙紮著挪動。
“......”一色晴生的表情一片空白。
“...混賬東西。”
他張了張嘴,輕飄飄的吐出這句話。
他的手心中,金色的光球逐漸凝聚成實體,膨脹至最初成功的那枚光球的數十倍大小!
“無論是身材還是手臂都一模一樣,我說那雙手怎麼這麼熟悉...混賬東西...你看的是我記憶裡傑的身體吧...”
“隨隨便便翻彆人的記憶...還看彆人戀人的身體...用他的身體的樣子做出這幅慘狀...”
“就是個妖怪而已...膽子倒是不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