浸在溫暖的水裡,它又變成鬆散開的一大團了,絲絲縷縷的白色毛發在水中起起伏伏。
這次它沒有變得很大,還是小小的一團,像是隻浴室常備小黃鴨。
夏油傑沒忍住,伸手捏捏它的兩頰,有點肉乎乎的,也能摸到骨頭。
白色的咒靈看了他一眼,配合的把嘴巴伸進水裡,咕嚕兩聲,冒幾個泡泡,權當是小黃鴨的嘰嘰叫。
“...噗。”
他忍不住輕輕的笑,沒有阻攔它,任由這小家夥隨著水紋撞上了自己的胸口。
它用爪子攀住了胸口的皮膚,把下巴擱在了一邊的鎖骨上,濕熱的喘氣噴著暴露在空氣中的脖子。
夏油傑摸摸他的腦袋頂,用手指輕輕蹭了蹭鼻梁。
“你也看到了吧?還和她對峙了?”
他泡的有些累了,忍不住歎氣,把自己更深的泡進了水裡。
白色的咒靈眨巴著眼睛,好像不知道他在說什麼。
“...就是那個黑色頭發的姐姐,穿大號的和服,拿著煙鬥...這個樣子,應該是看到她了吧?”
夏油傑捧起它的腦袋,和它對視,輕輕晃了晃。
“......”
白色的咒靈像是回想了一會,而後在他的掌心裡輕輕的點頭。
夏油傑得到了肯定的答案,忍不住深深呼出一口氣。
他閉上眼睛,把自己的臉也完全浸沒在水裡,感受著無處不在的溫熱水流將自己淹沒。
身體很溫暖,尤其是本來還冰涼的臉頰,眼瞼,還有鼻尖,都被一點一點的浸泡到溫熱。
冰冷的思緒卻困擾著他,煩雜的在腦子裡糾結成一團,甚至引得五臟六腑都覺得寒冷。
那個孩子還活著?不可能。
夏油傑是親自確定他斷了氣,那麼小的孩子展開領域,沒有直接腦死亡而是維持了一段時間,本就是莫大的奇跡了,至於生還...除非是天上下流星雨或者撞上千年難遇的大運,否則根本不可能。
想法都很亂,沒有一個是靠譜的。
他感覺到白色的咒靈在拱著他的胸口,也逐漸有了窒息的憋悶感。
最終還是胸口麻癢的感覺讓他的理智回籠了,夏油傑在水底吐出一串晶瑩的氣泡,緩緩地坐了起來。
他把趴在自己胸口的白色咒靈拎起來,跨出小浴池。
...雖然不知道咒靈的毛發是不是更需要用寵物洗發香波,但是人類的湊活用用,應該也沒事?
白色的咒靈眼神死了。
他剛剛被夏油傑拿著男士洗發露一頓猛搓,又用吹風機吹的透徹。
夏油傑自己留著長發,自然打理長毛也不會出什麼差錯。
他甚至給咒靈用了點沐浴露和洗麵奶洗爪子和臉。
不過比起現在全身上下混雜著薄荷和各類植物的洗護產品香氣的情況...更可怕的是,吹風機把它吹透了。
用過吹風機的人都知道,如果在頭發完全濕透的情況下,再用吹風機完全的吹乾。
會變得非常的...柔軟,炸開,蓬鬆。
是因為吹風機的效力太強了嗎?還是一場大戰導致的咒力操控不能精細,咒力不足?白色的咒靈平日裡極其靈敏的毛發在不聽使喚,幾乎沒什麼力氣,沒法從這個蓬鬆的狀態恢複正常,更彆提正常的活動。
它隻能老實趴在床上,像是一隻氣鼓鼓的奇怪河豚,艱難的翻身再翻身,試圖讓自己恢複長條狀的體型,或者乾脆從床上滾下去。
夏油傑幾根手指就能按住它的尾巴尖,隻要避免了這個試圖把自己纏緊的動作,白色咒靈能活動的部位就隻剩下腦袋和爪子了。
他幾乎是憋著笑看白色的咒靈艱難的用爪子扒拉著床單,努力轉過身來,試圖推他的手指。
越看越不太聰明的樣子,是因為咒力消耗太大了嗎?居然連巨大的體型都變不出來,隻有一張小毛毯那麼大。
本來因為亂七八糟的事情頭疼的腦袋似乎好了一些,放跑了一直想要抓住的咒靈的陰影也沒那麼深濃了。
夏油傑覺得有些困了。
他忍不住的打哈欠,鬆開了按住咒靈尾巴尖的手,將它攬到懷裡,往身上拉了拉,像是蓋被子一樣的蓋到身上。
“明天一早就不會這麼炸起來了...”
他輕聲的說,用手指替他梳梳蓬鬆過頭的毛發,讓它們平實一些。
白色的咒靈安靜下來,它低下頭,把腦袋擱在了夏油傑的胸口。
很輕,輕到幾乎感受不到什麼重量,不會比被子沉多少,明明是挺大的一隻的。
這是徹底入睡之前,夏油傑的最後一點思維活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