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法連接的線 和燥熱的夏天(1 / 2)

“幾乎所有的死者都是死於咒靈的攻擊。”

一色晴生把所有的照片都做成了表格——忍著極度的不適和心理壓力。

照片分為兩類,第一種是在現場,直接拍攝過的,第二種則是在疑似解剖室,躺在藍色的布單和慘白的燈光下。

兩種照片,給人的感覺也截然不同,如果說第一種,隻會讓人感覺到行凶時手段的暴力,和血肉橫飛的可怖,它是相對動態的,充滿了野蠻,痛苦,抗爭和暴怒。

那麼第二種就是冰冷的,令人從骨子裡發涼的,除去了昏暗的光線和不分明的線條,淒慘的死狀才赤裸裸的出現在人們眼前,高清的攝像頭之下,淺藍色的背景之中,血液和肢體碎塊的紅褐色,脂肪的黃色,骨頭的森森之白,憑借咒靈的良好視力,一色晴生甚至可以看到肢體的斷麵上,細微的毛發和血渣。

家入硝子卻神色如常,棕發的女孩聲音低低的,像是在對誰輕輕呢喃,是明顯的,安慰人的語調。

“...對於咒靈所殺死的人來說,這已經是很好的,輕鬆的死法了。”

她有些笨拙的開口,努力斟酌著想要使用的詞句。

“起碼它們被下達的都是“殺死”的命令,不會拖泥帶水,真正的,不受控製的咒靈,大多喜歡玩弄獵物,無論是平民還是咒術師,往往都要經受非常長久的折磨才會被殺死。”

“我知道。”

白發的青年放輕了聲音,目光不由自主的凝在了一張照片上。

根據當時的屍檢報告推測,這名大概年齡在二十五到二十八歲的年輕男性,死於某隻可能有著類似人類手掌的咒靈用力的一握。

越是接近當時關押了兩個女孩的地方,除去被夏油傑親手殺死的那些,死者的麵容越是平靜,好像很多人根本沒有反應過來,就已經在咒靈的攻擊下失去了生命。

反倒是距離較遠的,聽到了聲音,想要逃跑,在極度的恐懼之下,死狀也就更加淒慘。

他們在逃跑和掙紮的途中多活了那麼片刻,反而死在了十足的恐懼之中。

真是莫大的不幸。

“其實我一開始想要知道,家入小姐有沒有參與過屍體的後續處理。”

家入硝子看著那隻修長的手,伸出一根手指,一張一張的劃過照片。

“但你應該沒有,無論是出於掩蓋什麼,還是出於避嫌的考慮,都不會讓你來經手這些事情。”

家入硝子沒有說話,權當默認了。

“我現在隻想知道兩件事情。”

一色晴生一字一頓,聲音懇切而鄭重。

“這些屍體是否還在高專,還處於被保存中?”

“以你的,專業的眼光來看,他們是否經過了二次的處理?”

棕發的少女深吸一口氣。

“有沒有保存我不知道,但大概率是會燒掉後統一進入墓園,不會存放太久。”

“二次處理...搬動和記錄的過程中,屍體的狀態不可避免地會發生改變,我沒有親自看過,我也不知道。”

“但是...我隻能說,其實除我之外,其他的人也沒有經手這批屍體。”

“有能力對屍體進行屍檢的,除了我以外,隻有京都和窗,後續處理部門。”

“一般來說,都要先從兩所高專經手一次,才會教給後續的部門進行處理...”

“但是這一次,就連京都都沒機會接手這批屍體。”

他們又一次的陷入了沉默。

線索又斷了,斷的還很徹底。

“...家入小姐。”

白發的青年聲音很低,有種說不出的疲倦。

“你們...咒術師們,是經常會看到這樣的屍體嗎?”

棕發的女孩想了想。

“也不能說經常...很多時候,人還沒有死,僅僅隻是殘疾或者受到了過度的驚嚇...”

她努力的想要把話說的委婉一些,一色晴生卻已經聽懂了。

他長長的呼出一口氣,慢慢的癱坐在了椅子上。

“一色先生?”

“抱歉,抱歉。”

白發的青年微不可聞的搖了搖頭。

“我隻是,我隻是有點不舒服。”

“...我剛剛有了點不太好的想法,現在感覺,不太好。”

“我有點惡心自己了。”

他苦笑了一下,重新坐直身體。

“抱歉,抱歉,不該說這些的。”

他們坐在桌子的兩端,中間隔著一張張的照片,一份份的檔案,全部都是血淋淋的,淒慘的真實。

“去休息吧。”

在一陣長久的沉默之後,白發的青年似乎調整好了自己的語氣。

他的聲音又變得輕柔,溫順,有種不真實的飄飄然之感。

“辛苦你了,家入小姐,還特地占用了你休息的時間...”

“謝謝你,我很抱歉。”

他輕快而迅速的重複了一遍,好像已經打起精神來了。

“謝謝你,我很抱歉。”

“...您沒問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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