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家的小孩不想要被誇誇呢,哪怕是身為最強的小孩。
“五條君成長了啊。”
五條悟滿意了,哼哼的笑了兩聲。
一色晴生,除了苦笑一下,不知道還能說些什麼了。
村口有一輛小推車——就是那種你經常能見到的,推著關東煮和飲料,夏天可能還有雪糕,很多小孩子都喜歡的那種,因為隻要幾枚硬幣就能買到東西,勝在實惠。
整個推車都在散發著濃濃的,食物腐爛了的味道。
“好奇怪。”
一色晴生有些突兀的開口。
“居然一直沒人來收拾嗎。”
單用鼻子來聞,他都能聞到肉類腐爛的氣味,食物冒出的酸氣,從裡麵流出的酸液更是肉眼可見。
“上次來還不是這樣的,快冬天了,什麼都看不出來,也聞不到。”
五條悟老神在在的繞了過去。
一色晴生不由自主地多看了兩眼。
“五條君來過幾次了?”
“三次?這是第四次了。”
“...辛苦了。”
“有什麼啊,說白了,我們都一樣。”
一樣的不肯死心,不肯放棄找到線索。
五條悟在前麵領路,他顯然已經很熟悉這裡的一切了,根本連路都不用看,徑直朝著事件的中心走。
一色晴生跟在後麵,走走停停,非要用自己的眼睛去看,去研究到底發生了什麼。
如出一轍的結果,就和五條悟說的一樣,在整個過程中,沒有任何以外,沒有第二種咒力,沒有催化情緒的東西。
夏油傑,隻是平常的進入了村莊,甚至停下來買了一小包什麼東西。
五條悟雙手插兜,站在原本囚禁了兩個女孩的房門前,看著一色晴生不死心在門口轉了轉,又出了門,沿著淩亂的咒力痕跡,跌跌撞撞的找著。
什麼都沒有,除去夏油傑自己的咒力,咒靈的咒力,隻剩下褐色的血汙,整個現場除了屍體被帶走,其餘的都保持了原樣,翻倒的器物,滿地的狼藉,足以見證當時的慘狀。
一色晴生慢慢的,在一個木製箱子麵前蹲了下來。
箱子上濺滿了血跡,隻有八根手指形狀的部分一片空白。
他把自己的手覆蓋了上去——手印很小,應該是女性,也許身材也是小巧的類型。
他甚至可以想象到,這個絕望的女人是怎麼死去的。
也許是老嫗,也許是年輕的姑娘,死死的抓住木頭箱子,想要避免被拖走或者想要躲進去,結果被咒靈切開或撕成了碎片。
白發的青年沉默著,抽回了覆蓋上去的手,輕輕握成拳,叩擊自己本該是心臟的位置。
他什麼都感覺不到,也許是因為身為死者,難以對他人的死亡再感到共情,也許是因為作為咒靈,人的喜怒哀樂乃至不幸痛苦已經能夠漠不關心。
他什麼都感覺不到,甚至沒有一點點觸動。
他的手不由自主地下移,放在了自己腹部的傷口上。
還是巨大的,讓人膽寒的空洞,什麼都沒有,空白的像是他的心和靈魂。
五條悟不知道什麼時候跟了上來,雙手插兜,看著一色晴生忙忙碌碌。
白發的青年卻還是努力維持著他一貫的走姿和文雅,完全看不出什麼端倪。
五條悟卻有點受不了了。
“行了,前麵什麼都沒有了。”
少年人打斷了這種在他看來無意義的行為,有些煩躁的抓了抓頭發。
“屋子裡麵你不是還沒看嗎。”
白發的青年微微仰起頭,有些詫異的看著神色不耐的少年,和他突兀轉去的身影,愣了幾秒神。
他最終跟了上去。
五條悟重新把他領回了那間關押過孩子的小屋。
空蕩蕩的鐵籠,滿牆的血色,毫無破綻的一切。
無論是已經第四次前來的六眼,還是第一次麵對的咒靈,齊齊的沉默著。
在他們眼前的,就是巨大的,空洞的真實。
“五條君。”
一色晴生輕輕的喊了他一聲。
五條悟在某種莫名的低落和莫大的空虛中驚醒過來,看向了呼喚他的咒靈。
他被兩隻冰涼的手一把揪住了耳朵,輕輕的拽了拽。
太過放鬆,他甚至沒有開啟無下限,也就沒能阻擋住這份小動作。
一色晴生的手指很涼,很柔軟,揉過了他的耳朵後就是臉頰肉,像是哄小孩一樣的捏了個遍,怔忪了少年不由自主低落的眉頭。
最後,他輕輕的,用雙手捋了捋少年人的頭發,動作力度都很適當,相當的舒服,五條悟不由自主的低下頭,堪稱乖巧的被順了毛。
誰都沒有說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