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其實是不想得知五條悟過的好不好的,但是嘴自己會忍不住問一句,然後就會得到一大堆無意義的回答,什麼最近吃了什麼啊乾了什麼呀誰誰誰又很討厭呀...
...諸如此類的。
日子好像就那麼一點一點的往前挪,世界靜悄悄的,古樸,自封,視線所及的好像隻剩下了小院子裡的幾棵樹,還有小池塘,來祓除咒靈的人少了,應付性的工作多了,搞得他其實很煩,但又不能真的發脾氣。
白色的咒靈還是沒有醒過來。
2009年11月14日。
夏油傑又去買了甜饅頭——自從上次給姑娘們做了甜饅頭茶泡飯,她們就好像喜歡上這種吃法了,非得要每周都吃上一次才行。
知道不能過度抑製,夏油傑沒有說什麼不許吃甜食啊諸如此類的話,反而是好言好語的和姑娘們許下約定,每周隻能吃一次,每周六吃,不能貪多。
孩子們自然接受了這個決定,高高興興的期盼每一個周六。
還是老樣子,米飯,海苔,把甜饅頭掰碎,讓裡麵好看的餡料流出來。
今天是淺黃色的,像是黃油般的顏色,看起來就很甜。
一共買了五個甜饅頭,留下了兩個,是給姑娘們晚上吃的——雖然夏油傑再三要求過剩下的兩個饅頭隻能明天吃,卻也默許了孩子們半夜去翻冰箱的行為。
他也是從那樣的年紀裡長大的,在大半夜餓肚子,絕對是小孩子們最不想體會到的事情之一。
甜饅頭茶泡飯做好了,還是熱乎乎的,茶湯裡漂浮著淡淡的金色。
他想要把剩下的兩個饅頭放冰箱,順手去摸塑料盒子。
...結果摸了個空。
視線下移的同時,他又意識到,自己的袖子裡的內袋裡此刻空落落的少了什麼本該在睡覺的東西。
他和白色的咒靈對上視線了,小東西懶洋洋的吸吸鼻子,叼著僅剩的一個甜饅頭大嚼特嚼。
它的眼睛裡還是迷蒙的,空落落的,甚至隱隱泛著淚花。
夏油傑傻掉一樣的和咒靈對視著,看它就那麼不緊不慢的吃掉了最後一個甜饅頭,打了個哈欠,又要把自己蜷縮成一團。
“彆睡!”
他一把伸出手,把白色咒靈提溜了起來。
“彆睡!!”
一隻手卡住了白色咒靈後脖頸的同時,另一隻手拽住了它的尾巴,把本來就細長一條的咒靈拉的緊繃,筆直筆直。
“你都睡了快兩個月了!還睡!”
他本來是想要嗬斥兩聲的,但最終還是放輕了聲音,像是在教訓賴床的孩子。
白色的咒靈眨巴著眼睛,還是迷迷糊糊,眼看又要和上眼皮。
夏油傑有點慌了,好不容易看到它醒過來,再睡過去算怎麼回事。
“彆睡彆睡彆睡...”
他一手拎著白色的咒靈,一手開始翻箱倒櫃的找咖啡。
“就這麼不想我睡覺嗎...?”
熟悉的聲音,溫暖,波瀾不驚,帶著十足的困倦之意。
夏油傑翻找咖啡的手頓住了。
他同時感到自己拎著白色咒靈的手中空了下來。
白發的青年還在閉目養神,整個空間不知何時變成了金色。
...他真是沒想到,原來半死不活的世界,還是的確存在的。
“黃泉古道之路...原來真的有啊。”
他懶懶的托著腮,輕輕的歎氣。
本來以為會是舒適的安眠,實際情況卻是他到了生死的界限門口,該說這個世界不愧是有咒靈這類的生物,就連黃泉古道都有。
他閒著實在無聊,想醒又醒不過來,數著從路口進去的亡魂,實在無事可做了,就開始嘗試把咒力刻印在牆壁兩邊。
凡是走過這條路而保留著意識的人居然隻有他一個,其他人...其他鬼都是無知無覺的走,隻有他一個人是清醒的。
除了咒力以外,沒有彆的東西可以在黃泉古道的牆壁上留下痕跡。
簡直就是米諾陶迷宮嘛。
一色晴生苦中作樂的這麼想,不知道外麵的情況怎麼樣,崽崽應該嚇壞了,乾什麼都好,可彆嚇得直接跑回去找媽媽啊。
如果找了,那他的下場...大概率是很難看的。
說起來很奇怪,當時進入到黃泉古道,就是一陣恍惚而已,現在要出去,卻感覺像是被一把拽了出來。
有種大夢初醒的迷茫感。
咒力的展開是無意識的,他本人其實有點沒反應過來。
但他起碼看到了夏油傑慌慌張張的翻咖啡。
即便,即使知道,他做這件事和自己關係不大...
也還是忍不住,讓冰冷的心口微微熱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