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事,風吹的。”
“?”
老獵人疑惑的看了看外麵,雖說還在輕微的飄雪,但顯然不大,哪裡來的大風?
而且什麼風能把羽絨服的領子吹開啊。
香草藏在一色晴生羽絨服和衛衣的中間,一道她自己鑽出來的空隙裡,緊張的噝噝抽氣。
...好香,有股薰衣草的香味,是薰衣草洗衣液的氣味,好香。
小精靈沒忍住,扭扭屁股,扭扭腰,深吸了口氣,悄悄從衣服領口爬進去,鑽到了衛衣和裡麵的一件棉布的高領衫中間。
這裡更暖和了,這個人類的體溫很高,窩在這裡麵,舒服的她想要打滾。
一色晴生表情微微有些僵硬了起來。
沒彆的緣故,癢,是真的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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土間埋朝著兩位新同學走過去。
她努力的放平自己的呼吸,露出微笑。
模仿某人就像是在演戲,就是為自己打造一個人設,在小埋的記憶裡,能讓人輕而易舉的放下戒備的人,隻有一個。
她要試試模仿那個人。
菜菜子心裡有點空,即便知道妹妹此刻更需要自己的安慰,但也止不住的想要往窗外看。
本來她們也打算一起去的,但夏油大人不同意。
這個學期快結束了,再入學就要是下學期,整整一學期不上,又沒有一色先生給她們補課了,很有可能沒法通過考試。
但是那麼重要的事情,同學們都有可能參加,偏偏是她們兩個缺席...
菜菜子任由妹妹疲倦的,沉默著,把腦袋靠在了她的心口。
這件事幫不上忙,她們都很難過,但也要承認,一色先生當初的想法是對的,她們應該去念完高中和大學,期間有條件,可以進行一些咒術活動,等完成學業,再去考慮發展方向。
而且一色先生提前也和她們說過了,等他完成目標之後,咒術師的工作就是會逐漸減少,與其花心思在咒術師的事情上,還不如想想彆的出路。
學校位置好,是名校,當年一色先生買公寓的時候,也是費心了。
有些事情不想還好,越想也就越難過,刺的她心口一陣陣的疼。
才過去了一個多月,成堆的變故就全都來了,和夏油大人相處的時候,她們還能勉強支撐著,讓夏油大人能安心的去做他現在要做的事情。
現在,那個被精心布置過的,勉勉強強,好不容易才湊出來的家,又空了。
“不好意思...”
柔和的女聲,好聽的很,不用抬頭都能惹人遐想。
這一定是個溫溫柔柔的漂亮姑娘。
菜菜子這麼想著,抬起頭。
其實是不像的,真要說起來,也隻能講有三分像,眼前的女孩很緊張的樣子,有些局促不安,但努力的微笑著。
但沒有見過一色晴生,沒有和他朝夕相處過的人是很難模仿這種感覺的。
很特彆,特彆到僅僅是有那麼些微妙的相同,都會讓人發自內心的覺得熟悉。
她用一種令姐妹兩人心悸的,親近又不讓人覺得被冒犯了的聲音,慢慢的開口。
“那個...你們好。”
淺金色頭發的女孩對她們微笑,麵容柔軟,眉眼裡蘊著某種難以描繪的朦朧,像是有些輕微的困倦。
她小心的,試探著伸出手,纖細的手指在陽光下,朦朧著一層淺金色的光輝。
“我是,我是土間埋。”
女孩略有些拙劣的,笨拙的,磕磕絆絆的開口。
“歡迎你們加入這個班級...如果有什麼事情都可以來找我哦,我會很願意為你們提供幫助的...”
她有些說不下去了。
眼前的白發的女孩睜大了眼睛,用某種震驚混雜了無措的神色看著她,就好像她的臉上攀附了一隻幽靈。
“...你是誰?”
菜菜子輕聲的,懷著某種巨大的無措和窒息感,向她發問。
她想起來那一天,隻不過是秋天,天氣還沒那麼冷,白發的青年頭一次在現實裡,完完整整的站在她們麵前,眼底的苦澀像是要滿溢而出,卻又空如死寂的沼澤。
他微笑著,卻又像是要哭了,眉眼低垂,怔忪,恍若一尊寂靜的石像。
“還沒和你們好好自我介紹吧。”
一色晴生笑著,用乾枯的眼瞳,深深的瞧著已經長大的姐妹倆。
“我的名字是一色晴生,雖然沒有在現實裡好好和你們見過一麵,但也算教給了你們一些東西,是半個老師。”
“你們以後在高專上學,我也會擔任老師的工作,不過叫什麼都可以,我不介意的。”
“我們走吧。”
他朝著兩個女孩伸出手,像是要把她們拉出生命的空白,拉回這紛紛亂亂的人世間。
他的手冷的像是早已墜進了地獄裡,在血泊中漂泊了千千萬萬個日夜,掙紮,窒息,永無安寧。
這會讓菜菜子想起來十年前的那個秋天,也是一雙手,朝她和妹妹伸過來,隻不過是暖的,像是剛剛出生的嬰兒一樣,沾滿了鮮血。
像是卸下了什麼再也不願背負起的重擔和枷鎖,重獲了新生。
...都是那樣的沉重難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