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林也會讓他死去。
一色晴生看著他大口的吃著肉,默不作聲的給老人手裡的酒換成了茶。
“喂!”
老爺子一開始沒注意,之後立刻不滿了起來,吹胡子瞪眼。
“您就少喝兩口吧,喝酒多了,明天就起不來了,不是說好了還要出去嗎。”
白發的青年還是笑眯眯的。
老人哼哼了兩聲,知道這小子安的什麼心思,一時間也不好說他什麼。
他最後還是喝掉了那杯茶。
明年他就要離開這個地方了,搬到山下的鎮子裡去,頤養天年,不再和冬日的風雪,夏季的狂雨搏鬥。
香草趴在一色晴生的衣領上,左看看,右看看,倒是沒再發出聲音,甚至小小的打了個哈欠。
氣氛真好,雖然小屋裡還是有些血腥味,有些陳腐的氣味,但肉還是熱的,散發著香氣,電爐子是暖和的,溫暖的橙色光充斥著小小的房間,讓人心尖發顫。
白發的青年注視著溫暖的橙色燈光,讓小小的光暈在他臉上晃來晃去,跳啊跳。
照的那雙金色的眼睛也熠熠生輝。
香草癟了癟嘴。
算了,她還是不要強求了。
“我明天就走了哦。”
她甕聲甕氣的說,在青年柔軟的衛衣領子上打了個滾。
草莓還需要她呢,一下子離開太久,是對草莓的不負責任。
一色晴生伸出手,輕輕摸了摸她的小腦袋。
“有機會的話,我會去的。”
小精靈眨巴眨巴眼睛,沒有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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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晴生哥今年,還是不回家嗎?”
紀之國寧寧摘下眼鏡,揉了揉眼睛,打了個哈欠。
一旁的一色慧抬起手,溫柔的替未婚妻整理了下頭發。
紀之國寧寧溫順的蹭了蹭——她有些困了,但暫時還不能睡。
比起已經自己出門開店,瀟灑自在的一色慧,她選擇承擔責任。
當年晴生哥問過她,需不需要他回來幫忙,紀之國寧寧連猶豫都沒有,也完全無視了家裡的老人明裡暗裡讓她把晴生哥叫回來的暗示。
“沒有,哥你不用管,我自己也想做。”
沒彆的什麼原因,隻是知道,也許讓他在外麵自己遊蕩,不會多麼開心,但重新被束縛回來——無論是束縛在了紀之國家還是一色家。
晴生哥就注定不會再快樂了。
慧也是這麼想的,他們兩個的童年和少年,無論是親生的弟弟,還是名義上的妹妹,全都受到了來自兄長真心的關切,和一路的護佑。
晴生哥不喜歡回家,或者說,他根本沒有一個真正的,可以稱之為家的地方讓他回去。
那他們隻會每年詢問一下,即便都希望能在新年的飯桌上看到他,卻也誰都不會多說什麼。
算來算去,前年他去了中國,在北京過的年,去年跑到了巴西,說是比較暖和,今年反倒是距離最近的——就在北海道。
如果不是財波城一郎點名要自己的徒弟老實留下,等他回去,大概今年又會是在國內見不到人影的一年。
“晴生哥啊...”
紀之國寧寧歎氣,輕輕的放下了手中的筆。
一色晴生在玩煙花棒。
當年在北京的時候,滿大街小巷都是這樣的手持的線性煙花,孩子們拿著,到處亂跑,嘻嘻哈哈的笑著,鬨著。
在日本,手持的線型煙花,都是在夏天,或是在花火大會上用。
雖然他也很喜歡那種震天響的,一大串的炮仗,但這東西可不敢也不能帶回國,就怕被人當作恐怖分子...什麼二踢腳大地紅,當時可把他嚇了一大跳。
不過放煙花嘛,找個理由就可以放,彆人問他為什麼大冬天玩手持煙花,他也可以說從國外學的。
金色的,亮晶晶的花火從頂端迸發而出,像是噴湧出了成片的星星,輕快的閃爍著,刺得他眼睛都有些痛。
雖說當時中國的朋友教給他的是隻有過年的那幾天才能玩...
但是又不在人家地盤上嘛,閒的無聊了,自己偷偷放一兩根,誰也管不到。
白發的青年,就那麼坐在走廊下,看著手中閃閃發光的煙花,一根一根的抽出來,一根一根的燒。
簡直像是賣火柴的小女孩一樣,他手裡的煙花盒子,慢慢的空了下來,所有的火光都會熄滅,然後下一根被點燃。
本來是想要一直在山裡呆到新年過去,但算算日子,才波老師已經回國了,他也就想著早點回東京,去和老師彙合。
總之,隻要不回去,去哪裡都好。
他得承認自己,總是缺乏麵對某些事情的勇氣。
白發的青年歎了口氣,開始編輯短信。
回東京之後,他還得把錢分彆彙給慧和寧寧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