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油傑再次見到那個女孩是三個星期以後。
他認得那個女孩身上的校服,就是附近的一所初中的。
即便理智告訴他沒有必要,但他還是忍不住會稍稍繞遠一些,在放學的時候路過那所學校門口。
哪怕隻是能看到一眼也不錯。
他甚至摸清了這所學校附近所有味道不錯的店鋪,從可麗餅到小蛋糕,每天都會買點什麼帶回去給菜菜子和美美子。
他需要一些讓自己沒那麼不安的理由。
本來他隻是想要再看兩眼那孩子,卻沒想過再做彆的什麼,畢竟自己好像把那孩子給嚇到了...
結果就在可麗餅排隊的路上,他被撞了一下。
“嗚啊!”
女孩子尖細的叫聲嚇了他一跳,夏油傑回過頭,看到一個白色的小腦袋,頭上戴著布丁狗的塑料發卡。
女孩抬起頭,看到了夏油傑。
她睜大了眼睛。
夏油傑同樣睜大眼睛去看她,兩個人麵麵相覷,同時尷尬到了雞皮疙瘩都起來的程度。
女孩張了張嘴,看著夏油傑的臉,轉頭向跑。
她又看到了自己的身後已經排上了新的人。
這姑娘可能還沒有一米五高,被夾在中間,被安排的明明白白。
夏油傑眼睜睜的看著女孩差點一癟嘴,金色的大眼睛裡逐漸蓄滿了淚水,開始一點一點的哆嗦著。
...不是,彆哭啊。
夏油傑頭都要大了。
“這位先生!請問您要什麼口味的!”
背後店員小姐的聲音很好的拯救了此刻的社死,夏油傑渾身一激靈,猛地回過頭去。
“啊,兩個巧克力味的,一個多加糖豆一個加香草脆片...”
“呃,那個。”
他突然像是想起來什麼,轉過頭,有些急匆匆的問正打算溜走的姑娘。
“那個,你要吃什麼味道...”
他有些尷尬的笑了起來,指了指自己。
“...我請客。”
女孩吸吸鼻子,兩行清淚流下來。
“草莓味加巧克力屑和奧利奧。”
她抽噎著說。
這姑娘好像不太聰明的樣子。
夏油傑拿著兩個可麗餅,看著女孩乖巧站在自己身邊,小口小口咬著可麗餅。
“...你不回家嗎?”
這個問題不該問,好像和趕人一樣,但夏油傑還是抱著某種難以言喻的擔憂說出口了。
女孩一邊吸鼻子一邊啃著可麗餅,說話含含糊糊。
“夏油先生,好像找我有事。”
夏油傑沒話說了。
他叫了個咒靈把手裡的可麗餅送回去,自己繼續站在路邊,陪著這姑娘,看她和小鳥啄食似的吃可麗餅。
不知道過去多久,女孩終於是吃完了她手裡的最後一點奶油,就連手指都舔了個乾乾淨淨,就吸吸鼻子,仰起頭,用還是有點朦朧的目光看向夏油傑。
“所以夏油先生找我有什麼事...?”
她遲疑的,輕聲的詢問著。
夏油傑緩緩露出一個,略顯尷尬的笑容。
“那邊有家肯德基。”
他伸手指了指,臉上的笑容加深了。
“...你吃飽了嗎?”
女孩歪了歪腦袋,嘟嘟嘴看著他。
小姑娘點餐克製的很,一杯草莓聖代,中份薯條,中杯可樂,還要了一顆蛋撻。
有點尷尬,這裡不是成雙成對來的情侶,就是三三兩兩組團的女學生,就算是帶孩子來,也是家長帶著很小的孩子,青年人和少女的組合有些引人注目。
起碼夏油傑已經看到了,有兩個姑娘正在嘀嘀咕咕,還打算拿起手機拍照,但被他看了一眼之後就立刻裝出什麼都沒發生的樣子。
...猴子。
“夏油先生不吃嗎?”
女孩突然伸出手,拉了拉他的衣角,歪著腦袋問,金色的眼睛上,長長的白色睫毛輕輕顫抖著,閃爍著輕微的光澤。
...夏油傑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點了杯咖啡。
其實他並不愛喝咖啡,也已經很久沒來過肯德基了,但是在女孩有些擔憂的注視之下,還是忍不住做了些微妙的妥協。
於是現在是,他們跑到了人更少的二樓,女孩小口小口吃著冰激淩,晃悠著腿,裙子一下一下的蹭著他的小腿,蹭的人心都在發癢,她自己卻還渾然不覺,那張清麗稚嫩的小臉,籠罩在傍晚淺金色的陽光裡,迷蒙的眼睛呆呆看著窗外,鹿一樣的眸子微微顫著,眼神有種說不出的空白。
這表情也讓人熟悉,他曾見過太多次相似的表情,在一張相差無幾的臉上,空洞,朦朧,有種非人的輕柔氣質。
她好像完全不好奇,也一點不著急知道夏油傑想要問她什麼,在一個之前還把自己嚇哭了的成年男人麵前,吃東西,晃悠腿,看夕陽,全然放鬆,旁若無人。
這反倒讓夏油傑不自在了起來,有種自己已經無所遁形了的尷尬。
遲疑了十幾分鐘之後,他還是把手伸進了自己一邊的袖子裡,輕輕掏出縮成一團,還在咕嚕咕嚕睡覺的白色小咒靈。
其實彆的也不是不行,但是都不如這一隻看起來小巧又可愛,女孩子們應該都喜歡這樣的小東西,毛茸茸軟綿綿,把人嚇跑的概率低一些。
“那個,春小姐,一色小姐...”他不自覺地用了太過親昵的稱呼,意識到之後立馬改了口。
“你能,呃。”
他尷尬的,小心翼翼的指了指被放在桌子上,睡的都要咕嚕起來的小咒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