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色春踮著腳，從櫥櫃裡拿出盤子。
今天晚上吃蛋包飯，雖然貓咪老師一直嚷嚷著要加糖，但考慮到小惠和津美紀，小春是不會聽他的話的。
倒不如說，即便永遠不會按照五條悟的想法做飯，也不妨礙他回家吃飯的次數越來越多了。
她在蛋包飯上隨便擠上了番茄醬。
“所以，小春為什麼不在蛋包飯上畫畫呢？”
五條悟挖了一大口的蛋包飯，嚼嚼嚼嚼。
“有什麼意義嗎？說白了番茄醬是用來拌飯的。”
女孩慢慢的，慵懶的說著，把自己盤子裡的米飯和番茄醬攪勻。
“不要滿口都是意義啊，好可怕，記得你今天看到的那個男人嗎。”
“...是個注重細節的人。”
一色春咽下一口米飯。
“這是怎麼看出來的？”
五條悟好奇。
女孩歪頭想了想。
“一些細節，還有舉止氣質，是個較真的人呢。”
“哇。”
五條悟意味不明的稱讚了一聲。
“真的很敏銳呢，小春。”
女孩搖了搖頭。
“要好好吃飯。”
這話說的語氣加重了些，有點嚴厲，比起少女，更像是成年男人的姐姐，或者是個小媽媽。
五條悟聳了聳肩，乖乖聽話了——這場景如果讓彆人看到，怕不是都得懷疑世界要毀滅了。
小惠和津美紀已經吃飽了，去寫作業了。
等到兩個人都扒拉完了最後一口飯，五條悟伸了個懶腰。
“把盤子和勺子都放到水池裡,好不好。”
女孩又是一句不緊不慢的話，雖說是商量的句子，卻又是陳述的語氣。
她從書包裡拿出什麼東西，轉身先進了廚房。
五條悟歪了歪腦袋，吐出口氣，站起身來，老老實實收拾碗筷。
在他故意磨著洋工，一件一件的把盤子放進池子裡的時候，女孩在微波爐前呆呆站著。
就連筷子和勺子也被一根一根的搭好之後，五條悟拍了拍手。
“好啦——”
他轉身往外走。
“等一下。”
女孩從微波爐裡拿出了什麼，放到小碟子裡，遞給他。
是熱好的蛋撻，散發出甜絲絲的焦香氣息。
五條悟有點愣住了。
“是獎勵。”
女孩認真的，一板一眼的和他說。
“因為你有聽話，所以給你的獎勵。”
她特地的在“因為”“所以”“獎勵”這個幾個詞上，加重了語氣。
女孩又歪了歪頭，想了想。
“有好好吃飯，也有把盤子收到水池裡。”
五條悟不可抑製的，輕輕笑了出來。
等白發的女孩收拾好了一切，寫完作業，照看完兩個孩子，躺在床上閉上了眼睛。
虛無的，金色的空間中，一色晴生睜開了眼睛。
他的身下是空曠的金色水麵，一陣陣的泛著波瀾。
白發的青年長長呼出一口氣，伸出手，舉到眼前。
啪的把手拍在了自己的臉上，苦笑出聲。
“這都什麼啊....”
————————————
白色的咒靈動了動，從夏油傑的袈裟袖子裡爬出來。
它懶懶的打了個哈欠，伸了個懶腰，趴在了桌子上。
夏油傑還沒睡。
“醒了嗎？”
男人伸出手，托住飛過來的咒靈，點了點小下巴，得到了一個親昵的蹭蹭。
他剛剛洗過了澡，隨便披了件睡衣，還沒來得及把咒靈從袈裟裡拿出來。
“睡的怎麼樣？”
他溫軟的，輕聲的問著，注視著掌心裡的小東西。
小咒靈吐吐舌頭，搖搖尾巴。
夏油傑用手指揉了揉咒靈的腦袋。
他沉吟了片刻，遲疑的，小聲的開口。
“...你記得今天見過的，那個孩子嗎？”
白色的小咒靈歪了歪腦袋。
“...她有咒力。”
夏油傑不知道是歎息還是陳述，語調平淡的，有些乾枯的說出這句話。
他開始重複的喃喃，身體往後靠在椅子上。
“...她有咒力。”
“她有咒力，悟說她很強，但其實沒所謂...”
“她有咒力。”
夏油傑顫抖的，輕聲說。
他緩慢的彎下腰，把臉埋在了自己的手心裡，深深的吸氣，呼氣。
某種火燒火燎的感覺，隨著這種喃喃自語，急速攀升，燙的他臉頰和耳朵都在疼痛。
像是火烤，像是羞愧，像是在發高燒。
夏油傑疲倦的，深深的喘著氣，隻感覺自己的眼眶都要濕潤了。
他把自己絕望的蜷縮成了一團。
白色的咒靈不知道什麼時候變大了，它湊到夏油傑的麵前，輕輕蹭了蹭他的手背。
纖細的，雪白的毛發，抓住他的手，緩緩拉下，溫柔的纏住他的手指。
白色的咒靈趴在他的麵前，睜著那雙溫和的，清澈的眼睛，看著他，甚至伸出了舌頭，溫柔的舔舐過他的臉頰和喉嚨。
那種連呼吸都困難的痙攣感慢慢消退下去了。
夏油傑克製不住的吸了吸鼻子，讓呼吸逐漸恢複暢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