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出箱子,踩到的是柔軟的地毯。
這間房間...是玩具房。
看起來像是給五六歲的小女孩準備的,彩色的地毯,可愛的搖搖木馬,粉色的玩具熊,大塊積木,懶人沙發,東西多到沒法一一敘述,想必擁有一間這樣的玩具房,是所有孩子的夢想。
...它不應該是這副慘烈至極的樣子。
一色晴生還沒反應過來,發愣的幾秒鐘。
門外的走廊——如果是如此的結構的話。
傳來了相當沉重,緩慢的腳步聲。
“嘭,嘭,嘭。”
正常的人類是走不出這樣的聲音的,遲滯,讓地板都在顫抖,禁不住的心慌。
“......”
一色晴生緩緩的靠到離門最遠的牆邊,手無寸鐵,他必須做好最糟糕的準備。
門被非常禮貌的敲了三下,隻是太重,震得門板砰砰作響。
沒有回應,沉默了片刻,門鎖被輕輕轉動,吱呀一聲,打開了。
巨大的,滴著血的,巨大的身體挪了進來。
模糊不清的像是數據錯誤的臉——很有芙麗爾的風格。
單從身體形態上來看像是人類女性——過度肥胖,已經是完全非人的身材了,很難不覺得可怖。
她輕微的轉動著頭顱,像是在四周環視。
一色晴生屏息凝神,一動不動。
巨大的怪物開始挪動了——順著牆沿,在畫著薔薇和荊棘的漂亮壁紙上蹭上了一大片深深的血痕。
不是通過視覺————起碼是動態視覺來找到獵物的。
早知道她會順著牆壁搜索,一色晴生是絕對不會靠在牆上的。
年輕人試探著,小心翼翼的挪動了一步。
柔軟的地毯吸音性極好,沒有發出聲響。
巨大的怪物沒有理會,她繼續沿著牆壁行走。
動態視力也是,不起作用。
一色晴生緩緩地,輕輕從地上撿起一塊積木。
“嘭。”
積木被丟進了他剛剛掙脫出的木箱子裡,發出了不小的聲響。
“......”
在一陣讓人牙齒酸麻的挪動聲裡,巨大的怪物抬起頭來,拖著肥胖的下半身,朝著聲音來源挪去。
大概率隻依靠聲音,也可能是氣味,但現在房間裡全都是血,一色晴生和箱中女屍也滿是血汙,不能確定有沒有影響。
巨大的怪物挪動身體,移動到了箱子邊緣,把巨大臃腫的身體探入箱子。
雖然看不到,但能聽到一陣令人毛骨悚然的,血肉被撕扯咀嚼,骨頭也被咬斷的聲音。
一色晴生已經退到了門邊,即便是麵對這種情形,他也沒有發出多餘的聲音,隻是輕輕的關上了門。
和預料中一樣,外麵是走廊,隻不過場景一換,看起來更像是學校的走廊。
窗戶打不開,外麵的雲也並不流動。
怪物來的路上仍舊有大片的血跡,一直延伸到走廊的深處。
猶豫了片刻,他還是選擇沿著血跡走。
如果,是說如果,那是僅有且唯一的危險,這就是最好的選擇。
一直往前走,拐過彎,血跡拖的很長。
一色晴生停住腳步。
地上扔了一件袈裟法衣,沾滿血跡。
心臟像是被誰狠狠的捏了一把,身體本能快過意識,不可置信,下意識的聯想,痛心。
...冷靜下來,很有可能是芙麗爾搞的,她有的是本事去找到夏油傑的資料,在這裡丟上一件衣服,很可能是故意來惡心自己...
如果本意如此,那麼,她很成功。
忍住極度的心理不適,一色晴生強迫自己打起精神,繼續往前走。
他還是太缺乏警戒心了,也可能是在這種高壓環境裡都要麻木了。
當一記直拳衝向麵門,他甚至沒能反應過來!
反而是出拳者意識到了,前來的並非什麼怪物,而是個人類,碩大的拳頭停在年輕人麵前不足一厘米,僵住在原地。
隔著拳頭,一色晴生有些艱難的撇開了頭。
“...傑?”
他有些尷尬的,小聲的呼喚了一句,看向了剛剛揮拳的人。
夏油傑麵色鐵青,不知道是在這種詭異的環境裡被搞得心態爆炸,還是隻是單純的因為看到了一色晴生。
“你...”
他幾乎是咬牙切齒的吐出這個字。
一色晴生的重點並不在上麵,他更在乎夏油傑的法衣沒了,隻穿了黑色的海青在身上。
咽下一口唾液,喉頭微動,年長者小心的,輕輕的發問。
“...你受傷了嗎?”
夏油傑愣在當場,顯然是沒有想到,久彆重逢,被問的第一句話居然是這個。
他呆了片刻,隨即沒好氣的翻了個白眼,收回拳頭。
“想多了,你也看到了吧,我用法衣栓住屍體,把她丟出門了,那東西叼著她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