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終他開始粗重的喘氣,大汗淋漓,狼狽又落魄,下巴還擱在彆人的手心裡。
一色晴生笑了起來——他甚至去輕輕撓了幾下夏油傑的下巴,奈何當事人還在生理和心理的雙重倦怠裡,完全沒注意。
“好啦好啦...”
他最終放下手。
“走吧,再來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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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的每一次,夏油傑都會在怪物用手指去戳向一色晴生眼球時出手。
這次他站在一邊,雙手攥拳,像是用了極大的意誌力在克製自己,頭也用力的側向了另一邊,不去看正在發生的事情。
怪物刺耳的笑聲和極長的手指就在一色晴生的眼前晃來晃去,說著些似是而非的威脅的話。
...果然,無論如何,對方的設定都隻是個高中生而不是黑//手//黨,不可能真的去挖掉被霸淩者的眼球。
一色晴生盯著眼前的手指看,最終有了種莫名的衝動,難以抑製的欲望,並非來自他本身...
他並不打算壓抑這種感覺。
在夏油傑視線不能觸及的地方,爆發出了撕心裂肺的慘叫!
這把本就神經緊繃的男人嚇了一大跳,條件反射的回過頭去看,卻看到那怪物捂著自己的手,在地上打滾慘叫!
一色晴生吐出口中的手指,粗重的喘息著。
他的雙腳虛浮,手卻穩的要命。
他抓起了女孩的衣領,打開本來紋絲不動的窗戶,抱住還在慘叫不已的施暴者。
一起跳了下去!
夏油傑幾乎是要尖叫出聲了!他跑到窗戶邊上往下看,本來還靜止不動的外界突然流動了起來,雲也飄走,樹也搖曳,風就吹在他的臉上...
這裡居然是四樓!他想翻窗戶出去,卻被某種無形的力量阻擋,僅僅是遲疑了片刻,夏油傑扭頭就往樓梯口跑。
如果在這裡必須遵守遊戲規則,那麼顯然下樓梯才是最可能的路徑!
樓梯口的時鐘開始哢哢作響,樓道裡出現了大大的紅色的標識“四樓”,夏油傑一路飛奔,跑下樓梯需要的不過是幾十秒...
外麵的天空已經布滿夕陽,殘陽如血,雲朵都鑲上了一層金邊。
樓下空空如也,隻是滿地的血跡,圍上的案發現場,和空曠曠的操場。
夏油傑的全身都被冷汗遍布,隻感覺喉嚨又是一陣緊縮嘔吐。
他找不到一色晴生了,無論是因為什麼,他就這麼把人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弄丟了。
現在他呆呆的站在這裡,不知道自己該往哪裡去,也不知道應該怎麼辦。
“晴生...”
下意識的呢喃,黑發的男人茫然的四處環顧,卻不知道該往哪裡走,甚至沒有意識到自己說出了什麼。
他往前又走了幾步,心如亂麻,不知所措。
天在一幾分鐘裡黑了又白,他緩緩的走出了這所學校的範圍,看到了路旁的屏幕播放著新聞。
“某中學兩名女生雙雙從四樓墜落,其中一人不幸身亡,據悉又是一起由於霸淩事件導致的事故...”
“受害者目前正在醫院進行治療。”
沒有展示照片,也不知道具體位置,但是某種冥冥中的預感讓他邁開腳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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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色晴生正躺在病床上,當時他從樓上跳下去,刻意把那個怪物死死箍在身下,最終讓對方先著了地,自己基本沒什麼大的損傷,斷了骨頭,還有腦震蕩。
事情會變得很簡單,走廊裡並沒有監控,其中一方已經死亡,那些話根本不需要他思考,就能從口中自然的傾瀉而出。
事情從一場謀殺變成了“被欺負的受不了了選擇反抗,窗戶不經意間被推開,自己的眼球差點被挖下才咬下手指,打鬥時兩個人雙雙墜樓。”
這些話不需要他過腦子,他說出口的時候還能順帶思考一下,這孩子能編出這種謊話,雖然有些拙劣,但起碼還算冷靜。
就算被揭穿又能如何呢,所有人都能作證,她一直在被那個女孩欺淩,被施暴者絕望之中的反抗,總歸是更容易惹人同情。
他現在還躺在病床上,拒絕了所有的采訪——也是自然而然的。
傑到哪裡去了...這是個好問題,但他現在完全下不得床,摔斷了一條腿,隻要站起來走幾步就覺得頭疼欲裂,果然還是老實呆著為妙。
畢竟是一個獨立自主有著行動力的成年人,偶爾自己一個人也沒關係...吧?
仔細想想,他的這種擔憂有時候格外的荒謬,隻可惜情緒完全不受理性控製,隻能隨波逐流放任自己躺平放空。
門鎖轉動的聲音,一色晴生緩緩的睜開眼。
這些天除了給他送飯護理的護士,定時複查的醫生外,沒有彆人來過。
但他就是知道,現在來的人,自己已經等待很久了。
“你來了啊。”
他對著夏油傑微笑,額頭上還有沒有解下來的繃帶——當時擦破了皮。
打上石膏的右手垂在胸口前,不方便活動,隻能用左手來打招呼了。
夏油傑看著他,突兀的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