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死了嗎?
就要這麼死在昏暗無天日的下水道裡,就連名字都不曾被人知曉過,語言的能力都不完全,隻能磕磕絆絆的和老鼠蟑螂訴說自己的名字?
怎麼能從生到死都不被人知曉自己的名字?
他看著眼前金色的怪物抬起手,手心裡的金色光芒能把他消融殆儘。
“我有名字的...”
這話說的毫無緣由,一色晴生停下手,注視著眼前的咒靈,神色間帶上了幾分驚訝。
粘稠的怪物像是要流出淚來。
他的身體同時冒出了數十隻手,紛紛合攏在一起,彷佛人類一樣的彎下身,把長著眼睛,姑且稱之為頭顱的部分重重砸在地上。
“...請放過我。”
即便是實力強大的咒靈,剛出生的時候也不過是一無所知的嬰兒而已,懼怕疼痛,亦懼怕死。
一色晴生注視著它,手上的光球越來越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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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彆變成我的樣子啊。”
一色晴生看著他。
咒靈從一堆毛巾裡露出一隻眼睛,盯著他看了好一會,又鑽回了毛巾裡。
過了一會,探出頭來的仍舊是一張人類青年男性的臉,五官清秀端正,但總歸沒有一色晴生那般柔和了,更接近於一般印象裡的標準清秀的男人。
還是一頭長發,隻不過是青色的,灰藍色的眼睛,蒼白的皮膚...
“把自己好好拚起來啊。”
雖然已經把大概的胳膊腿軀乾腦袋製造了出來,但就是一堆七零八碎疊在一起的肢體碎塊,看起來更像是沒有血的凶殺案現場。
最後是一色晴生去找了針線,把這隻咒靈一塊一塊的縫補了起來。
“這樣就好了,起碼勉強可以像人類一樣的活動了...”
“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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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為真人的咒靈很奇特,起碼對於一色晴生來說,他還是頭一次見到這樣的咒靈,出生沒多久就擁有了屬於人類的意識,甚至稱得上非常聰明,沒用幾天就學會了說話,術式也格外奇異。
所以在真人還懵懵懂懂什麼都不了解的時候,一色晴生和他定下了束縛。
一色晴生會幫他了解這個世界和人類,而換過來,真人要聽從一色晴生的話以及要求。
不平等條約,但很好用,適合糊弄什麼都不懂的小孩。
真人就是那個被忽悠著什麼也不懂的小孩。
現在他在一色晴生的指導下給自己捏出了人類的身體,雖然破破爛爛,但可以用。
隻不過一色晴生拒絕對方直接複製自己的臉,雖然圖省事,但真的會讓人一陣惡寒。
現在這張...還行,挺好看,但也隻是優秀水平,和一色晴生比不了,更彆說五條悟。
不過真人自己也並不在乎就是了,他對自己現在這張臉好像很滿意的樣子。
尊重小朋友的個人選擇非常重要,哪怕他們之後會後悔,這是一色晴生做了幾個周老師來的感悟之一。
當然,真人的存在最好不要讓五條悟和孩子們知道,讓五條悟知道等同於讓咒術界知道,而現在的殘餘勢力裡還有沒有怪人可不好說,加上真人的術式特殊,一色晴生也要留一些自己的底牌在。
還有很多事情要做...他要去和天元見上一麵,要去找那個叫做虎杖悠仁的孩子——之前的一係列變故讓他甚至忘記了這件事。
他已經拜托五條悟去找過天元許多次了,但無論是咒術界的天翻地覆還是現在的改朝換代,天元都保持了一個吉祥物應該有的沉默——雖然他的功能遠遠不止於一個吉祥物。
一個摸不透態度的存在,有時候比敵人還要麻煩,你既不能無視他,也不能冒犯他,所以一色晴生才拜托五條悟提出見麵請求,無論如何,作為現在的咒術界明麵掌權者,五條悟的麵子足夠大到給天元十分的尊重。
但該說不說,天元真的是沉得住氣,雖然一色晴生不知道五條悟是怎麼提的這個要求,但顯然,對方對於和自己見麵這件事興趣不大...或者說有在刻意避嫌。
所以當五條悟告訴他,天元想要和他見一麵時。
一色晴生真的很驚訝。
“...高專的地下還有這麼大的地方啊。”
雖然咒術高專本身就占地一座山,但真的看到一個如此巨大的空間,甚至能夠讓古樹生長,還是讓人很難不驚訝。
“前麵的路我就不能帶你走了喔,天元隻要見你一個。”
五條悟拍了拍一色晴生的肩膀。
“不爽的話揍他也沒事,這家夥好像沒什麼戰鬥力來著...大概?”
“天元大人的能力不是突出在結界術上嗎?小心讓他聽到這個,我可就進不去了。”
“嗨嗨...”
“我這地方如何?”
“很美麗,很宏大。”
眼前的咒術師雖然已經很難被稱之為一個人類,看著卻並不讓人恐怖,他身上的氣息平靜而溫和,雖然相貌如同咒靈,散發出來的氣息卻還是人類居多。
那六隻沒有瞳仁的眼睛注視著一色晴生,仔仔細細的將他上下打量的一番。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一色晴生總覺得他的眼神...
像是在看什麼祭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