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色晴生被他打量的不自在,但視線還是沒躲閃。
最後還是天元收回了目光,側過臉,很輕的歎息了一聲。
“我已經聽說了,你現在要實現夏油的目標?”
他沒把話說完,但一色晴生能聽出來潛台詞。
——何苦如此呢?
“我已經是死者了,死者想要入土為安,最好的辦法難道不就是完成夙願嗎?我是在幫自己啊。”
一色晴生的臉上還是溫和的笑容,這種公式化的表情讓天元一時無法揣摩。
眼前的咒靈看著還是二十出頭的年輕人模樣,難懂的卻像個老妖怪,一時間分辨不出來他這話到底是真心還是說給天元聽的。
算了,反正這孩子的選擇和自己也沒有多少關係,他也不過是想要達成自己的目的。
“年輕人應該不喜歡繞彎子,那我就直接一些吧。”
天元又喘息的幾次,換了個坐姿,這樣子倒是的確很像個行將就木的老人了。
“你最近應該是收留了一個新生的咒靈?”
一色晴生全身一緊。
這反應自然被天元看在眼裡,他緩慢的揮揮手,想要讓年輕人安心一些。
“我能夠感知到全部的術式,自然也能感知到那隻咒靈,彆太緊張,我無意損毀你和五條悟達成的一切,一切變化自有定數,我不多做乾預。”
這話說的倒是很中肯,無論地上的情況如何變化,天元作為高專的根基,沒人對把他扳倒或者弄死感興趣...
“...您了解一位額頭上帶著縫合線的術師嗎?”
一色晴生發問的同時觀察著天元的反應,試圖從對方的表情裡找到什麼蛛絲馬跡。
他想要和天元見麵的理由無非是得到他的支持——表麵上來看。
一色晴生從來沒有忘記過那個額頭上有著縫合線的術師,剛剛天元才給他交底,那麼現在問一句也不是問題...
而且一色晴生有種奇怪的預感...
天元有事想求自己,否則按照他的身份尊貴,之前多次的婉拒自己的見麵請求,以及如今看起來很友好的態度...
自己身上難道有什麼東西是天元需要的嗎?
那他不應該現在才找自己...
剛剛的問題天元還沒有回答,神色顯然的充滿了不安。
“那麼我換個問題...真人對你又什麼用處嗎?”
一色晴生把一條腿盤了起來,不再正襟危坐,還用一隻手支著了下巴。
“不知道一色君有沒有興趣聽聽我這個老人家講故事?”
天元沒有挪開視線,但也的確很難從這樣的一張臉上讀出“神色”這類很考驗人類五官精妙度的東西...
白發的怪物微微揚起一點嘴角,笑意卻並沒有到達眼睛。
果然他還是喜歡主動權被死死捏在手裡的感覺,自從變成了咒靈,卑躬屈膝對他來說也是久違了。
但是天元是個完全未知的存在——從各個方麵來說都是,謹慎是不得已而為之。
他看起來更放鬆了,甚至又調整了下坐姿。
“請您講。”
天元沉吟了片刻,好像在組織詞彙。
“一色君已經讀過了很多關於咒術界的古籍,想必其中關於星漿體以及同化的事情也有所提及,你應該也已經有所了解了吧?”
這是必然的,對於一色晴生來說,他人生最大的災難就是由於星漿體事件造成的,這幾乎是後麵所發生的種種一切的起點,他不可能放過這方麵的消息,甚至會主動去尋找。
但他沒說話,隻是安靜的等待著天元的下文。
天元也並不等待他的回應,隻是自顧自的繼續說著。
“但任何一本書中都不會記載——是如何挑選星漿體的?就算講的最深的也不過是模棱兩可的表示我會告知,哪些人是合適的星漿體,並拜托禦三家將其帶來。”
“我從未告訴過任何人,星漿體是如何被挑選的。”
天元的六隻眼睛同時注視著一色晴生。
“選擇星漿體的標準,且是唯一的標準,就是和我擁有相似的靈魂波動,越為接近,那麼融合的效果就越好,星漿體也從來不是僅有一個,隻要有相似的靈魂波動,都可以與我同化。”
“隻是星漿體的同化必須是在臨界值才會有效,也就是說,隻有在五百年的關鍵時期出生的星漿體,才會與我同化,五百年出生了很多的星漿體,但隻有天內理子在時間和體質上都能夠勝任。”
“所以呢?”一色晴生看起來還是慵懶而有些疲倦。
“雖然天內理子的確死去,但我並沒有與之同化,我的身體正在逐漸變得更像一個咒靈。”
“這種改變是靈魂層麵的,自然也隻有操控靈魂的術式才是唯一的解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