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元深深的低下了頭。
“請,將名為真人的咒靈,借給我,我需要它的術式來改變我軀體的性質,否則我一旦變成了咒靈,整個日本的結界都會扭曲,究竟會發生什麼,我也無法確定。”
“這算是威脅嗎?”
一色晴生歪歪腦袋。
“不。”
天元回答他。
“這隻是老夫個人的請求,僅此而已。”
“...為了一切會變得更好。我的結界術是維持整個日本咒術界的基礎,夏油的大義是建立在我的結界存在的基礎上,才有可能實現。”
一色晴生很輕的歎息了一下,沒讓天元發現。
搞什麼,到頭來又是算計,真是沒意思。
“...我會考慮的,我會的。”
到頭來天元也沒回答他的問題,他自然也沒必要答應的多麼爽快。
不著急嘛,先說說底線,然後大家慢慢談判就是了。
還是說,他很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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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類究竟是什麼樣子的?”
名為真人的咒靈揮了揮手裡的書,奈何問題得到解答之前先被捂住了嘴。
一色晴生壓低了聲音,嘴唇裡迸出一點氣音。
“這裡是圖書館,你給我小聲一點。”
青色頭發的咒靈看著他,很輕的點了下頭,還算是聽話。
“所以人類...”
“我能說你這個問題太宏大了,真要說起來從生物學分類到哲學都能講上大半天,所以我真的不知道怎麼回答可以嗎...”
“還有,在圖書館不許說話。”
真人看著一色晴生神色認真又有點嚴肅的臉,明明覺得有點憋屈,但還是咽下了這口氣,點點頭。
他很喜歡——雖然他並不能確定自己的這種情緒是否能被稱為喜歡——這位老師,哪怕當時這位老師差點把他殺掉...
真人不再看人類的書籍,而是注視著一色晴生。
他越和一色晴生相處便越覺得人類實在是有趣,雖然咒靈大抵也是各自有各自的個性,卻很少像人類一樣的...割裂。
有自己眼前這樣既便死去也從容的人,也有那麼多奇怪的,做出的事情能超出咒靈想象的惡人。
在他眼裡,坐在自己眼前的並不是什麼人形的生物,而是燃燒著的,金色的怪物,彩虹般的光暈如此刺眼,讓他的眼淚都快要流下來了。
其他的靈魂在這樣的光輝麵前黯然失色,變成了一個個隻有暗淡色彩的灰影。
真人下意識的抹了一把自己的眼睛,恍惚以為自己真的已經流下了眼淚。
他...很害怕,很興奮。
好喜歡,好害怕,好想要,好渴望。
這樣的靈魂在手中流過是什麼樣的感覺?這樣的觸感吞下去會不會割傷喉嚨?這樣的溫度會不會把他焚燒成...一把灰?
他不受控製的捂住臉笑了起來,這笑聲壓抑的過分,聽起來是很怪異的咕咕聲,讓好幾個還在讀書的人都忍不住側目。
一色晴生再次皺起了眉頭。
“...和我出來一下。”
他很輕的起身,拉著還在發出古怪笑聲的真人,繞了一圈避開閱讀區,離開了圖書館。
真人看著他的手,那隻蒼白的,和生而便是咒靈的真人差不了多少的手,此刻也緊緊的把他的手攥在手裡,力氣有點大,看起來有點生氣。
他出去大概會被說教一頓,比起對人類,一色晴生反而對身為咒靈的同類沒有多少耐心。
他開始害怕了,這種情緒本身就很新奇,他並不是很怕疼痛,也沒有那麼怕死...
但他很怕一色晴生生氣,哪怕白發的怪物即便隻是生氣也隻是略微加重一點語氣的說教他。
......說教他,真人並不討厭被一色晴生說教,甚至會覺得有種隱秘的興奮,他知道他們的關係在一色晴生的眼裡不過是在照顧一個頑劣的孩子,所以對方更傾向於給他講道理,而不是直接要求或者規矩他。
這麼說來,一色晴生做了十年的咒靈,但好像並沒有那麼的了解咒靈...
咒靈不是可以被說服的,咒靈的本性是不可更改的,就像他現在看著一色晴生皺著眉頭慢慢的和他說話,眼睛隻是看著他柔軟的嘴唇,腦子裡的想法隻有...
倘若學著人類一樣的親吻他,倘若像個咒靈一樣的把他吃下去,會是什麼樣的一種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