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行朝的表情驟地一凝。
他站在車前,抬眸朝車裡瞧了一眼,人忽然有幾分僵硬:“……你們,這麼晚出去聊戲?”
“……啊,對啊。”
戴弈被他這突如其來的一句給問得愣住了,有些遲疑地道。
陸行朝說:“……就你們兩個?”
戴弈說:“不然呢……?”
陸行朝抿著唇沒說話,沉默地看向了車裡。
戴弈順著他的視線朝身邊望去,終於意識到自己這話好像真的有點引人誤會,於是又亡羊補牢地用調侃語氣補了一句:“哎,老陸你這反應什麼意思,搞得我倆好像有什麼似的……彆是也被那些胡編亂造的營銷號給洗腦了吧?”
他不開口倒還好。
一開口,真有種欲蓋彌彰似的味道。
畢竟,謝遲的性取向本來也就是男人。
陸行朝插在口袋裡的手默默收緊了些許,心臟突然像是錯位卡齒的老舊齒輪,嘎吱嘎吱地轉動,酸澀得難受。
他吸了一口氣,維持著臉上的表情,生硬地說:“我沒明白你的意思。”
“這有什麼弄不明白的?”
這下搞不明白的人變成戴弈了。他略帶困惑地抬了下眉,說:“徐導不按常理出牌,突然把日程給提前了。我還以為要再等一陣,結果他倒好,直接來個突然襲擊。”
“……所以?”
“所以看見你了,就順手喊一聲唄。”他用一種半開玩笑的語氣說,“我請你吃頓飯,你過來給我和小謝倆當會兒發光的‘電燈泡’。這買賣還是挺劃算吧?”
“……”
“……戴老師。”
眼見話題就要被他帶的跑沒影兒了,謝遲主動出聲,叫住了還想再說些什麼的戴弈:“看陸老師這樣子,估計已經忙了一整天了。這麼晚才回來,還是讓老師回去休息比較好吧。”
“沒事兒,你可彆小瞧了他。”
戴弈聞言,立刻笑著對謝遲說,“這家夥能熬著呢,比咱倆都厲害多了。他以前還乾過才躺著進醫院裡掛完吊水,扭頭就能回劇組連拍七八個通宵——”
“——戴弈!”
陸行朝驟然低喝出聲。
“哎,你這麼緊張乾什麼?”
看見他突然皺緊了眉,臉上露出幾分不自然表情的模樣,戴弈頓時被逗樂了。
這人向來愛惜麵子得很。
戴弈以前也不是沒見過類似的反應,便將其一並歸結為了他怕丟人。不由打趣他道:“又不是在你對象麵前揭你的老底。就你這拚命三郎的敬業精神,哪位看了不得欽佩兩句啊?”
話罷,又cue謝遲,“小謝你說是吧?”
這種事謝遲還真是頭一回聽說。
他有些意外地瞟了陸行朝一眼,對戴弈彎了彎眼睛。反正陸行朝遇事不願和他分享的習慣也不是一天兩天了,他早就習以為常。唯一讓他出乎意料的,隻有
對方如今的反應。
這個人……
該不會是在害怕他得知這些事吧?
他皺了一下眉頭,將視線從陸行朝的身上抽離,勒令自己停下了一切關於這方麵的深究。
畢竟又不是還跟這人在一起的時候。
時間變了,心態自然也會大變。如果是以前的他,肯定是會心疼得要死,說不定還會因為這個和陸行朝大吵一架。但現在……
左右身體是陸行朝自己的。
他開心就好。
謝遲“嗯”了一聲,說:“陸老師這也太敬業了吧,真厲害,出乎我預料了。”
“是吧,我就說吧。”
戴弈笑著接話,“論敬業誰能卷得過他?這哪能叫揭短,明明是他做人太狠,不給彆人留活路啊。”
謝遲不置可否地勾了勾唇。
那笑容挺平淡,卻看得陸行朝備受煎熬。他倒寧願謝遲和平時一樣冷下臉,露出那副又被他惹惱了的生氣表情。
盤桓在喉中的話忽然間如重千斤。
陸行朝唇動了動,僵硬地說:“這種事拿出來說也沒什麼意思吧。”
戴弈不在意地笑了一聲,衝他敲了敲車門,問:“所以老陸你來不來啊?我倆都這麼盛情邀請了,再不來多少有點過不去了吧?”
陸行朝抿緊了唇,半晌沒有接話。
謝遲看他不是很想來的樣子,也不是很想讓他跟著一起,乾脆說:“大晚上的,還是讓陸老師去休息吧。好歹身體是自己的,沒工作的時候能多休息,還是儘量多休息一下吧。”
這番話說得好似體貼,可聽了卻叫人難受。
陸行朝如何聽不明白他其實壓根沒打算關心自己,隻是單純的不想讓他跟著他們過來?
本就已五味雜陳的心情忽然間又遭一擊。
他難受得怔了一怔,等再回過神的時候,人已經坐進了車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