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算我一個。”
他低聲說。
戴弈拉這壯丁的目標總算達成了。
他笑吟吟地“哎”了一聲,靠回駕駛席上,點燃了引擎:“這不就成了嘛。”
謝遲其實並不想看見陸行朝跟來。
不過人都已經坐上了車,他也不好再找理由把人給趕下去——況且人還是戴弈請來的。
他裝作沒看見陸行朝望向自己的目光,將注意力集中到手機裡的點餐APP上,明知故問道:“陸老師有什麼忌口的麼?”
“……什麼?”
陸行朝怔然回神。
“就是不吃的東西。”
他平靜地說。
這個問題陸行朝自己都不知道。
對於食物這種東西,他隻有比較偏愛的,和沒能力接受的。不過這兩種喜惡也已經在他倆人分開後蕩然無存了,現在幾乎已經不會再有什麼區彆。
他沉默了片刻,說:“我都可以。你不用考慮我,看著點吧。”
“
真的不用嗎?”
“……嗯。”
“那行。”謝遲收起了手機,“戴老師和我準備去吃銅鍋羊肉,不過那邊會離得有點遠,大概要開20分鐘左右。陸老師如果感覺有點累了,可以先閉上眼休息一會兒。等開到地方了,我再喊老師醒來,可以嗎?”
車內一片昏暗。
道路兩旁的路燈呼嘯著飛馳而過。
儀表盤發出的燈光,淡淡地落在那張過分精致的臉上,映出弧線流暢的輪廓。陸行朝在黑暗中盯著他的側臉,忽然產生了一種極不真實的、分不清今夕是何年的錯覺——就好像一切都回到了過去,回到了他們還在一起的時候。
隻是對方太過平淡的語氣卻像一瓢冰水。
冷酷又堅決地與他劃分開了界線,讓這一點點錯覺也瞬間灰飛煙滅。
他定了定神,勉強穩定下思緒,說:“……沒事,我還不怎麼累,不需要休息。”
旋即又頓了頓,努力嘗試著尋找能和謝遲搭上話的共同話題,“你們說的那家店在哪裡?叫什麼名字,我去過麼?”
“嗯,老陸你居然喜歡這個?看不出來啊。”
戴弈頭一回見這種場麵,不由得打趣道。
畢竟陸行朝這人又不是什麼探店大咖,或者說這家夥在不應酬的時候,簡直就和人間蒸發一樣,掘地三尺都未必能把人給找到,就更不要說在這方麵的造詣了。
會讓他主動提出這種問題。
除了愛好於此,戴弈還真想不到什麼其他的可能性。
陸行朝當然不可能對他交代實情。
他隻能順著戴弈岔開的話題,用一些彆的無關緊要的信息打發道:“我以前在S市呆過幾年時間,還算熟。”
“真的嗎?這事可沒聽你說過啊。”
“我也沒必要騙你。”
確實也沒這個必要。
但這句話裡爆炸的信息量,卻能把人驚得不清——這人成名之後的生活軌跡一覽無餘,那他這口中的“呆過”,也就隻有童年時的生活了。
明明算是同鄉,卻一點都沒表現出來過。
也不知道這S市到底是給他留下了多深刻的心理陰影啊,才提都不提一句?
“……你這藏得可真是有夠深的。”
戴弈有點無語。
“隻是待過幾年而已。”
陸行朝垂下眼睛,沒再順著這個話題繼續和他深聊下去,“不算本地人,也沒必要特意提。”
戴弈隻是不知道他倆間的事,不是傻。
再這麼沿著之前的話往下繼續細說,就算是再沒有想要探究的主觀意願,也都能猜個八九不離十了。
這就是他為什麼會吝於分享自己的原因。
多說多錯,不說就不會錯。
如果有一個絕對重要的秘密不想泄露,那閉口不提,就是對他最好的保護。
“在冕寧路,比較新,陸老師應該沒去過。”
謝遲打斷了他們之間的交流,將這個有些危險的話題主動又拉了回來。或許是因為時間和境遇不同,心境也會隨著變化。以前陸行朝那些掩藏著不想讓外人發現的事,他現在也完全不想讓人知道了。便配合地說:“戴老師,我們快開到了,注意前麵左轉。”
陸行朝怔了一怔,呼吸瞬間凝滯。
隻有戴弈絲毫未覺異樣,湊到他的身邊,仔細看了眼導航,忍俊不禁道:“這店麵位置選得有點意思。”
“還好,就是有點繞了。”
謝遲把手機放到他眼皮底下,笑了笑,有些憊懶地扯了扯自己的領口。旋即抬眼,看了下坐在後排一言不發的陸行朝,說:“陸老師,可以準備下車了。不過今天我和戴老師要聊的時間可能會比較久,估計要耽誤到很晚。老師要是熬不住了,真的不需要硬頂,還是提前離開,先回酒店休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