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明明過去連他多交幾l個朋友,都會忍不住嫉妒,忍不住和對方互相比較。居然卻還能覺得自己真的能從這場關係中脫離出來,全身而退。
他早就該想清楚的。
他和謝遲在一起的這麼多年,被綁牢的人從來都不是謝遲。隻是他總錯誤地覺得謝遲沒了自己就不行,可實際上,沉溺進去的那個人是他,被綁牢的那個人是他,沒了對方就不行的那個人也是他。
他才是那個一直在被憐憫的人。
他微微閉了下眼。
想要瘋狂表達出來的占有欲沸騰著被理智強行壓回心底,讓他用力捏緊了手中的杯子,強迫自己不要再往謝遲的方向去看。可偏偏那對話卻清晰無比的傳入了耳中,叫他連掩耳盜鈴都無法做到。
“啊……戴老師是問我嗎?”
“對。”戴弈說,“畢竟這種事還是多多少少會產生影響的吧?我怕你要還是初吻,會不會有心理陰影……”
謝遲一下笑了出來。
他是沒想過戴弈居然能把思維發散到這裡,不由覺得有趣。想了想,認真地回複道:“沒關係,我都不是第一次。如果戴老師不太會這方麵的事情,想要交流演得像一點的經驗,是可以來問我的。”
怕這句話單獨說了尷尬。
結尾時,他又打趣似的說:“當然,如果戴老師不會接吻,這個我也是可以教的。很簡單,很好學,戴老師不用有心理壓力。”
“啪拉——”
瓷杯砸在地上的聲音,瞬間吸引來了在場所有人的注意力,連本來被調侃到臉紅的戴弈都愣住了。
他揚起眉毛:“……老陸?”
陸行朝垂著眼,捏住微微發抖的手,低頭去撿碎了一地的玻璃,嗓音低啞地說:“沒什麼,隻是這家店的杯子有點太滑手了。”
話音方落,他隻覺得指尖忽地泛起一陣劇痛。抬眼細看,才發現手上不知何時出現了一道猙獰的傷口,顯然是自己不慎,被玻璃割傷的。
“……”
他抿了下唇。
“唉唉唉……不是!”
戴弈眼看勸他不及,被他這莽撞的動作給弄無語了,探身道:“你傷著了?傷口深不深?不是老陸,你這是熬夜熬瘋了啊,精神差成這樣?”
他回頭喊了一聲,“服務員——”
隨後又對陸行朝道,“要不你早點回去休息?我和小謝兩個人呆著也一樣,不是非得拉著你在旁邊作陪。”
“……不用。”
“啊?真不用假不用啊?”
“真不用。”
戴弈“唉”了一聲,看著他默默擠著傷口處鮮血的模樣,起身對謝遲說:“你等等我,我出去給他買個藥包去。”
陸行朝說:“不用。”
接著沉默片刻,又補充道,“……不用你麻煩,我自己去買就行。”
戴弈伸手把他按下,道:“行了行了,還是好好呆著吧你。都傷員一個了,還讓你出去,被人拍到我怕是要被你粉絲罵死。”
“……怎麼可能這麼誇張。”
“這不打趣你嗎!”
謝遲看了眼情況,主動起身道:“還是換我去吧。”
畢竟戴弈一走,這個包間就隻剩下了他和陸行朝。
他是不想和陸行朝麵對麵的。
那倒還不如接下去買藥的差事,讓這倆人空出功夫閒聊。
“不用不用,你坐著吧。”
戴弈見狀,立刻攔下了他,“好歹是我把你倆給拉出來的,總不能這點小事還要讓你倆折騰。好了乖乖在這呆著,我去一會兒就回來,彆不給我麵子。”
他沒給謝遲反應的時間。
這邊話音方落,人便已經朝著外麵走了過去,衝謝遲比了個手勢,示意他在店裡好好看著陸行朝。
私心謝遲是不想留下的。
但對方都做到了這個份兒上,便也隻好衝戴弈點了點頭,比了個“沒問題”的手勢。
服務員過來,幾l下把垃圾清走。
玻璃碎片被掃進簸箕的聲音,在一片“咕嘟咕嘟”的翻滾聲中顯得有些刺耳,就像坐在這裡,顯得有些格格不入的他。陸行朝坐在椅子上,沉默地擠著自己出血的傷口,感覺那道傷仿佛像是割在了自己的心臟,一刻不停地放著他心尖的血液。
“受不了可以先走。”
半晌後,桌對麵傳來了謝遲平靜的嗓音,“我可以幫你圓個謊,說你太累了,就先打車回去休息了。”
陸行朝被蟄得一抖。
他想起方才他對戴弈的模樣,嫉妒的火焰就幾l乎要把他給燒穿了,讓他頭腦發昏,接近是不切實際地啞著嗓子問道:“……你是在關心我嗎?”
謝遲瞬間一愣。
他從沒想過自己的話可以這樣來解讀,但又好像確實可以。便不由生出幾l分煩躁,皺起眉頭,嗓音也冷了下來:“不是。”
“那是什麼?”
“我是怕你發瘋,陸老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