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第 39 章 真礙眼(1 / 2)

本如寄 九鷺非香 14048 字 10個月前

顯然,葉川是沒有改他這個表字的。他一直將這個字,用到了現在。

所以,在那雪鏡崖上,他才會問她,他姓葉名川,字個什麼玩意兒……

她記不得了,他就瘋了……

“哎……”

孟如寄長長的歎了口氣,她看著還擁抱著“生生”的葉川,幻境裡的時間仿佛都停滯在了此刻。

孟如寄和牧隨就這樣在坡上,直到孟如寄自己忍受不了這令人窒息的沉默了,她開口:“我們……總不能一直在這兒杵著吧,乾看著也不是辦法……誰知道他們要抱到什麼時候。”

“是啊,誰知道。”

“我真不知道……”

“當然,從頭到尾,你什麼都不知道。”

“千山君……”

“彆叫我千山君,你自有大江大河,生生不息,何必觀千山。”

“……”

孟如寄翻著死魚眼,生無可戀的盯著這壓頂的“十萬大山”,她決定不再提醒他冷靜克製了,因為……

沒用啊!

這酸得空氣都要冒泡了!他就是克製不住啊!

這懸命之物的規矩,比她想的還厲害,在這幻境當中,也不衰減分毫。

孟如寄歎了口氣,轉過頭去,卻看見了更讓自己心塞的一幕——

那個葉川,抱著“生生”,因著時間久了,他目光越發溫柔,神色越發眷戀,竟還大膽的開始摸起她的頭發來了……

想著這是過去真實發生過的事情,孟如寄心緒有些暴躁的抓了抓自己的頭發。

這些男人,葉大河、魘天君和這牧隨,有一個算一個,都不讓人省心!

牧隨看著她抓頭發,目光涼涼。

孟如寄故作不知他這薄涼目光,隻輕咳一聲,道:“我們還是得找離開幻境的辦法。”

“嗯。”

孟如寄繼續分析:“幻境也是陣術,是陣術就有陣眼,定有破解之法。”

“嗯。”

“他是幻境的主人,他本該知道我們在哪兒,但他卻不來找我們麻煩,可見,他是想讓我們把他的這段記憶看完……”

話音未落,牧隨的手卻一把摟住了孟如寄的後腦勺,他將她攬了過來,讓她不可不免的靠近了他。

孟如寄怔愣,睜大著眼,望著近在咫尺的牧隨:“你乾嘛?”

他溫熱的手掌放在她的頸項上,掌心是常握刀劍的粗糙,老繭刮住她的發絲,指尖也纏繞了那些披散的頭發。

好似纏綿。

牧隨聲音沙啞:“這是他跟你的記憶。”

還是在吃醋……

孟如寄又心累的歎了一口氣:

“是,這就是我!們!的!記憶,我和他的過去,正是你所見的此時此刻,怎麼了?”她破罐子破摔的道,“你待如何?”

“我待如何?”牧隨摁住她的後頸,讓她更靠近自己了一些,“我能如何?我不會神誌不清;也不會投懷送抱,許人姻緣;更不會忘卻故人,假作情真,又騙新人寫予婚書。”

牧隨這話,說得情真意切,好似真如被愛人背叛,悲傷欲絕。

而孟如寄聽了,卻一臉麻木。

孟如寄任由他捂著自己的後腦勺,感受著他掌心的溫度,卻擺了十成十的臭臉:

“第一,我沒有投懷送抱,第二,我沒有許人姻緣。第三……”孟如寄皺眉,望著牧隨,“我是對你假作情真了。”

這話不說倒罷,她一認,牧隨像是被打了一巴掌一樣,唇角也都抿緊了。

“婚書我也騙你寫了,但結果如何你心裡沒數嗎?”孟如寄盯著他,“不是你說,要斷我姻緣,很容易嗎?我姓孟,不是白日夢的夢,我清醒得很。但我看你卻是被情緒衝昏頭腦不知道自己姓什麼了,千山君……”

孟如寄歪頭看他:

“咱們現在有關係嗎?”

話裡好像藏了針,紮得牧隨手也疼,心也梗。

是啊,他們有關係嗎?

有。

但是婚姻關係嗎?

不是。

是情感關係嗎?

不是。

他們隻是一根繩上的螞蚱,這麼簡單的關係。

婚書簽沒簽他心裡沒數嗎?

他自是有數的。

但是!

但是……

當他的指尖被孟如寄的發絲纏繞,就好似命運也被她牽連,他鬆不開手,離不開這柔軟與溫度……

甚至有那麼個恍惚間,有一個如惡鬼般可怕的念頭在他心底冒出——

為什麼要阻那婚書呢?

為什麼要剝奪他此時此刻的立場呢。

為什麼,他的醋意,竟然如此,名不正言不順……

此念一起,如野火焚身。

牧隨一時竟說不清自己是羞憤還是渴望……

他命令自己把孟如寄放開,卻看著自己將她的臉摁了過來。

麻木的孟如寄感到他們之間的距離在縮短:“牧隨!?”

她雙目瞠大,立即抬起手來,攔住牧隨唇瓣的那一個瞬間,另一個尖銳刺耳的聲音在他們耳邊響起。

“做什麼!”

“你們在我的記憶裡!做什麼!”

“太過分了!”

厲嘯打破了安靜,四周的樹林變得更加可怕,黑氣升騰,樹枝扭曲,好像長出了可怕的觸手,在空中張牙舞爪的揮舞。

而黑色的氣息在他們身邊一會兒團成人形,一會兒化為煙霧,他形態多變,但不變的是他的憤怒與尖叫:“你們竟敢!你們竟敢!玷汙此處!”

孟如寄一把推開牧隨。

牧隨看著自己的指尖從她發絲之間穿過,最後與柔軟的頭發分離。牧隨神色冷了下來,轉而看向旁邊多變的煙霧。

孟如寄卻不似他那般冰冷,掃了眼四周的情況後,恨鐵不成鋼的叱罵牧隨:“就這麼忍不住嗎!你非得吃這個醋!你看把他逼得!”

不等孟如寄將話說完,牧隨探手出去,直接伸手要抓那煙霧!

孟如寄嚇了一跳:“小心他操控你!”

“憑他?”牧隨直接將一個人影從煙霧之中拽了出來,“還差點。”

孟如寄錯愕:“這能行!?”

像是要回答孟如寄的話,“咚”的一聲,一個男子被牧隨拽著狠狠摔在地上。

正是葉川。

隻是不是當年那個少年葉川,而是孟如寄在雪鏡崖上見過的,那瘋瘋癲癲的仙人葉川。

葉川似乎被牧隨這一摔摔疼了,委頓在地,渾身顫抖,半天也沒有爬起來。

牧隨在旁邊冷漠的站著,轉了轉手腕,審道:“怎麼出去?”正是孟如寄最關心的問題。

葉川抬頭,咬牙切齒的望著牧隨,神色間,全是不甘與仇恨。

“我不會告訴你的!”

隻有孟如寄,站在一邊,有點呆怔:“他不是幻境主人嗎?能直接用手拽出來?”

葉川這才轉頭,望向孟如寄,眼神裡,依舊是不甘和仇恨,隻是卻比看牧隨時,要更多了些許哀怨。

孟如寄有些接不住這神色,她轉過頭,摸了摸鼻子,看向牧隨。

牧隨神色淡淡的,他敲了敲旁邊張牙舞爪的枯木:

“你醒之前我便探過這幻境了,空有其表。”牧隨瞥了眼地上的葉川,“在無留之地,施加幻境之術,也是需要銀錢的,兔子身上,沒有多少錢可供他揮霍。”

“若非這銀錢的規矩……”葉川盯著孟如寄,咬牙切齒,“我定要……”

“你定要什麼?”牧隨半蹲下身,捏住葉川的下巴,將他頭一扭,強迫葉川轉頭看向自己,“殺了她?”

話出口,已有殺氣。

牧隨的手指落在了葉川的頸項間。依舊是這殺招,隱蔽且有效,隻要輕輕一撥,就能拈斷葉川的喉嚨。

葉川顯然也是能看穿牧隨這招式的險惡,但他也沒有退縮:“殺了我,你們就永遠出不去。哪怕維係這幻境的力量薄弱,我也是這幻境的主人。”

牧隨一聲冷笑:“我試試。”他言辭冰冷,絲毫不被葉川威脅,眼看著這手指便要動了。

見這一幕,孟如寄又心累的歎了口氣。

這一次,她沒有說阻止的話,但牧隨已經下意識的住手了。

他仰頭,望向孟如寄:“你要留他?”

“不然呢?”

牧隨唇角一抿,又好似被打了一巴掌似的。

但這也在他的意料之中,不管是那個魘天君莫離,還是這個“生生不息”,她都要留。

留他們卑賤的命,還有這惹人厭煩的、他們之間的——“過去”。

上一章 書頁/目錄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