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如寄當然也是如此。
她的身體被巨大的力量拖拽著,完全不受控製的往下墜落,但在她即將被黑暗吞噬的那一刻,腰間一緊,她被一個人拉拽上去。
來者不是牧隨,不是莫離,而是……
盞燁。
他不知怎麼的受了傷,臉上本就有疤痕的地方,再添了一道新的疤,鮮血從他頭上一直流到了下頜,就好像他在人間被她斬殺的那一天。
黑色洞口掀起的狂風拉拽著兩人的衣衫與頭發,在風聲呼嘯的急促中,孟如寄一把拽住了盞燁的衣襟,咬牙切齒的恨道:
“雙重陣法!你早知道我會來破陣!”
“對。”盞燁毫不避諱,“聚雲陣,引奈河水入雲是要他們死。第二重陣,墮天之陣,以戾氣布陣,讓無留之地從內崩壞,也是要他們死。”
盞燁了解她,太了解她了。
他知道她一定會來破陣,無論用什麼方法都會來。
所以,他索性告訴了她,他要做什麼,然後等她自己來自投羅網。
他想讓她……
“你想讓我……親手毀了無留之地!”
盞燁望著孟如寄,眼中儘是癲狂:“對。”他咧嘴笑了,“我要你,親手殺人。”
他要阻斷她所有的退路。
要推她向他所謀劃的路上走。
這一瞬,多年未曾有的情緒翻湧上了孟如寄的胸口。
她感到憤怒,甚至憤怒到惡心!
所有的血液似乎都在衝撞她的心臟與大腦,她呼吸變得急促,額頭開始劇烈的疼痛。
噬殺之意幾乎侵蝕了她的理智。
但就是在這樣的情況下,孟如寄心裡卻有一個聲音慢慢變大,越來越大,直至充斥了她的耳朵,讓她再聽不見彆的聲音。
她聽見自己在喊自己:
“救人遠比殺人更重要!”
“還未到絕路!”
“是陣就有陣眼!”
“沒有不可破解之術。”
孟如寄望著盞燁,她沒笑,沒怒,她在盞燁誌得意滿之時,手臂向下一滑,微微動了手指。
盞燁腰間的錢袋落入了她的掌心。
此時此刻,盞燁對她偷錢之舉是毫無防備的。
他有幾分錯愕,而就在這時,孟如寄掌中陣法光芒大作,一記借錢袋中銀錢而起的金光利劍直刺盞燁心口!
盞燁被逼得不得不鬆開孟如寄向後撤了一丈。
孟如寄卻沒有乘勝追擊,她身形一轉,轉頭向黑暗的空洞中一躍而去。
“孟如寄!”
盞燁雙目驚瞠,他伸手去攔,卻根本來不及。
他隻見孟如寄像一隻遊隼,義無反顧的撲向不可回轉的深淵。
盞燁想追,但他知曉再往前一寸,他便也會被這陣法之力吸入其中。
這是天神教他布的陣,盞燁知道,除非等無留之地完全墮入其中,否則這墮天陣,根本不會停下。
孟如寄他救不了。
他該走了,該離開無留之地了……
盞燁身形停下,停在了黑暗前的一寸。隻有他的衣袂翻飛著,被來自黑暗的狂風拉拽著……
但就在這瞬間!
另一道身影,就好似另一隻鷹隼,擦過盞燁身邊,快如殘影,直衝那好似要吞天噬地的黑暗中而去。
同樣果斷決絕,同樣的義無反顧。
就好似他們從來沒有考慮過,要從深淵中歸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