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川聽了他倆的話,目光落在孟如寄和牧隨的背影上,他緩緩開口:“牧隨的目的……是什麼?”
“城主哥哥想殺了所有人。”兔子撇嘴,有些失落,“我之前知道他有背負有過去,我知道他要報仇,但我沒想到,會這麼極端……”
“所有人?”葉川指了指牧隨和孟如寄的背影,問,“他現在這樣,還想殺了所有人?”
“這不是在努力嘛。”兔子歎氣道,“我瞧不上壞女人的,但要是城主哥哥瞧得上,那就是她吧!”
此言一出,莫離意味深長的“哦”了一聲,然後打量著兔子。
葉川也“哦”了一聲,不過是輕輕的。他望著前方,目光隻落在了孟如寄的背影上。
行路到了夜裡,前麵出現了一個小村落。莫離掐指一算:“今夜不用睡郊外了。”他興衝衝的追上去告訴孟如寄,“那裡有一個衙門,咱們可以睡衙門裡麵。”
孟如寄也很高興:“能睡床了!”
“趕路。”牧隨像是一個沒有感情的木頭,冷硬道,“不睡覺。”
走了一天,孟如寄已經很累了,正要為自己的利益而罵人,此時牧隨的肚子裡響起了久違的,熟悉聲音“咕咕咕”。
牧隨臉色一黑。
孟如寄聽笑了:“夫君,你的身體不答應呀。”
半推半就著,牧隨被孟如寄拽去了衙門裡。
小村落的衙門,根本沒幾個人,他們五人一行,四個壯漢,走進衙門不像是來借宿的,反而像來砸場子的。
守衛的兩個軍士嚇得不行,莫離把他們叫去了一遍,許是給他們看了什麼無留主的信物,兩個軍士又從驚恐變成了敬畏,忙前忙後的把後麵的兩間破敗屋子收拾出來了,還煮好了一大盆山薯和菜葉,放到了小院子的石頭圓桌上。
兔子餓急眼了,寬大的身軀坐下去剛想吃,孟如寄敲了一把他的腦袋:“你這麼大個身體要吃多少,變成兔子,少吃點,留一些給你城主哥哥!”
兔子嘰嘰咕咕的罵了幾句,但還是乖乖的變成了兔子,他一縮小,院子裡的空間好像都變大了。
孟如寄從盆裡給他拿了根山薯,他抱著就跳一邊啃去了。
葉川見到毛兔子的時候,倏爾眼睛一亮,他也拿了兩根山薯,自己吃一根,另外一根拿去逗兔子了。
但兔子雖然變成了兔子,人格還是在的。他紅紅的眼睛瞅了眼葉川,隻覺得這葉大河莫名其妙,於是背過身不理他,繼續啃自己的山薯去。
葉川也不生氣,就一盤腿,席地而坐,看著兔子的背影,也跟著吃山薯,一人一兔,也算和諧。
莫離對食物顯然沒什麼興趣,他伸了個懶腰:“我累了,休息會兒。”
孟如寄正拿著山薯在扒皮,眼睛也沒抬的“嗯”了一聲,“待會兒夢裡來,有事兒跟你商量。”
莫離點頭:“行。”
他轉眼變成了石頭,臥在桌子一邊。
孟如寄這頭剝好了山薯,轉而喂到了牧隨嘴邊:“夫君,嘗嘗,我親手給你剝的。”
牧隨正拿了根沒煮太熟的山薯,“嘎嘣”一聲,吃進嘴裡,嚼了兩下,清脆的聲音活像在嚼小孩的手指頭。
見牧隨不搭理自己,孟如寄思考了一會兒,立即反應過來:“你莫醋,我跟他去夢裡見是為了商量明天怎麼撩撥你的事。這事兒不能讓你聽見,聽見了就沒驚喜了。”
“……”她說得太坦然,以至於牧隨竟然一時語塞。
“多謝夫人,煞費苦心,機關算儘。”
“不必客氣。”孟如寄將山薯遞在牧隨唇邊,“小隨。”
久違的稱呼,脫口而出的時候孟如寄和牧隨一時都有些恍惚。
相較於牧隨的怔愣,孟如寄有些感懷:“你以前還叫我姐姐呢。”
“你還真敢應。”
剝好的山薯牧隨不吃,她便自己拿了回來,咬了一口:“現在你叫,我依舊敢應。”
“姐姐?”
孟如寄一頓,有些意外,她抬眼看牧隨,但見牧隨有些打趣的望著她。孟如寄被激起了勝負欲,她溫柔的微笑:“小隨,你要是好這口,我也能陪你演。”
牧隨收斂了神色:“不必了。我還是更想讓你生疏客氣些。”
他退縮了,孟如寄撇嘴,倒是也沒有繼續追擊。
“你現在好像也沒有以前那麼容易餓了,戾氣能頂飽?”
“之前在你衡虛山的山崖上,為奪你的內丹,與冥怪一戰,消耗了不少力量,身體年歲倒轉,來了無留之地,需要更多的食物補充流失的力量。”
“補完了?”孟如寄問他,“現在就是你之前的樣子了?”
“差不多了。”
“你這戾氣,消耗了,還能讓你返老還童呢?”
“隻是機緣巧合罷了。戰勝了冥怪,又吞了那顆內丹……內丹在你身體裡時間久了,對戾氣並不友善。”
孟如寄點點頭:“應該的。”
三言兩語聊罷,孟如寄也吃完了手裡的山薯,左右也想不到彆的撩撥牧隨的法子,她便拍拍手站了起來,抓了桌上的石頭:
“我去休息了,小隨,你彆趁機偷跑哦,我今天可沒吃小綠丸。你走了,我會心痛。”
牧隨抬眼,好似冷漠又無語,他盯著她的背影。
孟如寄卻在回房間前一刻頓住了腳步,轉頭望他:“今天你有更喜歡我一點嗎?”
月色落入院子裡,兩人的眼眸都被點亮。
牧隨嘴角動了動,最後,彆開了眼。
“沒有。”
孟如寄聞言,長歎一聲,進了屋。
即便她沒說話,牧隨好像也聽到了,她在說:“愛情真難啊……”
落下的布簾晃動停止,牧隨還坐在院子裡,配著月光,食著桌上的山薯,他竟忽然覺得,手裡的山薯少了幾分滋味,嚼蠟似的,隻能填填肚子。
“你確實動心了。”一旁看兔子的葉川忽然開了口。
他的話讓牧隨抬了眼眸,牧隨看向他。
葉川隻盯著兔子:“你說的仇,一定要報嗎?用你之前的方式?”
“一定要報。”牧隨道,“用之前的方式。”他回答者著,卻垂著眼眸,不知在思索什麼。
葉川轉眼,目光落在了牧隨身上。
幽綠的月色下,他的眼瞳仿佛也泛起了詭異的光。
倒流向上的奈河無聲的湧動,好似衝刷著天上的星辰,在此處看著,它已從遙遠的鏈接天空的絲帶變成一條涓涓向上的溪流了。